药童忙起身问道:“二位这是找谁?”
神色间还带点警惕。
宋霁雪微眯着眼打量他。
这药童非凡人,是修者。
“我们是来找丹医师看病的,他不在这吗?”常瑶温声问道。
药童看她时目光受那份温和影响,警惕少了许多,态度也不自觉地放缓变得友好:“是来求医的吗?丹医师去采药很快就会回来,你们在这稍等片刻。”
常瑶点头:“好。”
药童又道:“若是着急就让其他医师先看看吧,是什么病?”
“不着急。”常瑶扫了眼大棚下的人们,轻声道,“我看其他医师也挺忙,我们再等等就好。”
药童忙着看药炉火候,听后也没有强求,只道了句:“丹医师重心都在这村里的怪病身上,等会可能也会给你们推荐其他医师,到时候可……”
话未说完就被突然传来的低沉男声打断。
“疏风,把三味子碾碎成汁加进药炉里,再把三枯叶碎成粉给出血的人覆在伤口。”夜色中自河岸那边走来的白衣男子长眉微蹙,朗目星眸看着手中药篓挑挑拣拣时淡声吩咐着,“一个时辰一换,若是血色转红就停止。”
药童连忙道是,在白衣男子走过身侧时叫住他:“丹医师,这有人来找你问诊。”
“嗯?”白衣男子顿住脚步,这才抬首朝药童看去,“什么人?”
丹医师白衣胜雪,墨发高束,腰间佩剑。
哪怕手拿药篓有条不紊地吩咐着药童煎药的步骤,常瑶却不认为他是名医者。
因为白衣男子的脸和他的剑都曾给她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
这是一名剑修。
与无咎山前领主同归于尽,不知姓名的白衣剑修。
常瑶万万没想到会在这次灵境中看见白衣剑修,一时间懵住,在白衣剑修沉眉看过来时甚至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喉间似被什么掐住。
“清清。”宋霁雪垂眸看她,将她拉去身后,抬首打量对面的白衣剑修。
常瑶瞬间回神,拽了拽他衣袖低声道:“这是我父亲。”
宋霁雪:“……”
心头刚冒出来的杀意又瞬间灭了。
“是这二位。”药童指着常瑶与宋霁雪。
丹医师视线落在常瑶身上时不知想起什么,顿了顿,耐下心来问道:“哪位病了?”
常瑶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这是秘境,虚实交错,白衣剑修现在可不会对着她就是一道剑阵杀招。
“是我夫君。”常瑶轻声道。
丹医师收回视线,淡声道:“这边坐。”大棚角落搭着几张简易桌椅, 桌上放满各种药具相关,丹医师收拾出部分干净空间后示意这二人坐下。
他怀里抱着药篓没放:“我不擅普通病症,你们在这坐会, 我去叫赵医师来。”
常瑶点头道谢,没有拦着。
第一次与白衣剑修说上话, 常瑶心情复杂, 难以形容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她早已习惯对方漠视远离的态度,当白衣剑修目光平和客气相待时她反而感到陌生又不适应。
“丹医师, 你看看这药火候够了吗?”药童一句话把人叫走。
丹医师眉眼冷峻气势沉稳, 即使身处脏乱之地,衣衫染了血汗,却给人干净整洁的印象, 十分舒适。
常瑶从未见过这样的白衣剑修。
在她印象里,白衣剑修总是冷漠得拒人千里之外,不屑施舍她一个眼神或片刻余光,偶尔见他与母亲对视, 也是高高在上的厌恶。
事后想来,被自己深爱的人以如此目光态度相对的绯不知是何心情。
常瑶冷不防记起金銮台渡劫一幕时她对宋霁雪冷漠的态度,蹙眉捏了捏眉心, 宋霁雪在那样的心情中度过漫长的十年时间,难怪变成如今这样。
赵医师一手给自己扇着风满头大汗赶来坐下, 为宋霁雪诊脉,询问身体何处抱恙, 宋霁雪面不改色地答了。
对方仔细观察云山君片刻后, 低咳声,给常瑶使了个眼色,“夫人, 这边说。”
宋霁雪牵着她的手没放,闻言轻挑下眉。
常瑶温声安抚道:“我去听听赵医师怎么说,夫君要快些好起来我才能安心。”
为这一声夫君忍了。
宋霁雪懒声道:“就一会。”
常瑶就离了他三步远。
云山君虎视眈眈,再远一步他就能过去把人拉回身边。
赵医师悄悄与常瑶说:“你夫君心有郁结,内息狂躁易乱,是很严重的相思病啊。”
常瑶:“……”
没想到云山君竟真的病了。
赵医生看她的目光担忧又略带几分遗憾;“你夫君的心疾最少也有五六年以上,相思苦难,得不到或难相见,必有其一,想要好转还得靠他自己是否能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