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因惊讶而拔尖,刺得燮风耳朵生疼,一巴掌将他从自己头上拍了下去。
但他却因震惊而没有和燮风争吵,飞到湛云欢面前神情亢奋地问道:“他有没有提自己是谁派来的?”
湛云欢点头:“他说,自己是‘那位’派来的。‘那位’究竟是谁?为何连名号都不能提起?”
然而阿烦得了回答却陷入了莫名的恍惚之中,神色时而纠结时而激动,像是处于一种极端的情绪当中。
临遇安瞥他这副模样应当暂时问不出什么了,便对湛云欢道:“他和你们说了什么?”
临遇安神情淡淡,唯有一双眸子黑中点金若星河,让湛云欢才发现对方的眼睛竟已不知何时换了颜色。
若再白发、金眸,就与游离族汲庭一模一样了。
湛云欢盯着临遇安的脸,顿时想起汲庭之前对他们二人说话的场景——
“杀了天乙贵人,并让他魂飞魄散。”
“现存的天乙贵人有两个……那位要杀的,是你们身边的,也就是与我同样相貌的天乙贵人。”
“你们二人,一是太常,一是太阴。”
“你们利用他对你们的信任,亲手将他送上了连神明都无法苟活的断生台,眼睁睁看着他魂飞魄散!”
汲庭虽死,但一字一句砸在心上,让湛云欢呼吸滞缓,心如擂鼓,满脑子那花瓣组成的画面,紧张得手心都冒出了一层薄汗,对着临遇安看了半晌也没答出一句话。
临遇安心中疑窦丛生,甚至开始怀疑眼前的这个到底是真的湛云欢还是宴戟假扮的。
就在这时,曲冥昭传音让湛云欢回神,而后上前道:“汲庭没说什么就放我们走了,可能是从良了吧,哈哈。”
然而拙劣的借口怎么可能瞒过临遇安,只见他一指翘出刀刃,面带寒霜眼神犀利:“你们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隐瞒?在地底的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究竟是不是真正的湛云欢、曲冥昭?”
面对临遇安的逼问和节节攀登的气势,曲冥昭感觉心跳又开始过快了。他忍着胸口抽疼,苦笑道:“我们没有隐瞒,只是……”
临遇安:“你在撒谎。”
曲冥昭无言,但仍旧不肯说他们到底遇到了什么。
若没有得到那一部分记忆,恐怕他也能够像湛云欢一样,把汲庭展示的画面当做虚假幻象,从而光明正大地回答。但他得到了,他得到了自己欺瞒临遇安的记忆,“看”到了自己满手鲜血的情景,因此他才无法和盘托出。
他问心有愧。
他无法想象临遇安知道这事后,会出现的表情。
所以他选择沉默。
就在气氛僵持到顶峰的时候,湛云欢终于清醒跳出来道:“我说实话吧。我们二人与他产生冲突。而后把他杀了。”
临遇安气势停止攀升,冷漠道:“为何要隐瞒?”
湛云欢神情坦荡不似作伪:“因为他和你长相相似,曲冥昭他总觉得好似杀了你的亲人,心中别扭;而我觉得你与他关系似乎不错,担心会伤你的心,所以不想告诉你。”
临遇安好似相信了,但仍旧口气生硬:“你觉得,在我心中,你们的地位比不上一个长相与我相同的过路人吗?”
曲冥昭、湛云欢连连摇头,同时心中松了口气,开始和临遇安表示歉意。
这时,燮风传音给临遇安问道:“师父你真信了他们?”
临遇安收刀回鞘,看上去像是没事了,但传音却是:“没有。但现在的他们肯定会死咬这个借口,不再露馅的。”
“那怎么办?”
“入梦术。”临遇安淡淡瞥燮风一眼,让对方瞬间明白了自己的打算。
“师父是准备入梦探个究竟对吗?毕竟梦境可不会作假。”
“嗯。”
和燮风交流完毕,临遇安屈指弹一下陷入沉思的阿烦道:“甘堕金乌醒了,我们先离开天极洲。”
他搂着燮风正要起身,却被清醒了的阿烦拦在了半空。
阿烦凝着神色:“走不了的。现在整个天极洲都被封锁了,没有人可以离开。”
众人一惊:“封锁?”
“对,就在一刻钟前,”阿烦用鸟喙从羽毛中叼出块玉牌扔到临遇安手里,“我来找你之前碰到了香昙尽,他说古宇大荒阁封锁了天极洲以保证甘堕金乌无法出逃,并派使他将甘堕金乌彻底消灭。”
临遇安接过玉牌的瞬间便看到了上面的文字,和阿烦所说的无异。
众人顿时安静了下来,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还是最为年幼的小於菟率先打破沉寂,举着小手问道:“大荒阁是什么?宗主不是我们凌虚宗的吗?为什么要听大荒阁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