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
齐先生都这么说了。
徐山长又欠了‘债’。
反正时间长不了,不是不能忍耐。
看在齐先生,看在江南书院孙山长对他们家山长好的份上,鸿鹄班拿出正经的待客礼仪,对江南书院这三位始终客客气气。
上课让他们坐最好的位置。
吃饭让他们排前面先挑。
便是听他们嘲讽伙食像喂猪,大家也当没听见。
徐梦还特意制作了张课程表,送过去给这几位,省得他们不知道上课时间。
结果过去没说两句话,徐梦气得扭头就走,跑杨玉英旁边深深吸了口气。
杨玉英:“……”
“我得闻闻美人香,否则我怕自己按耐不住弄死那几个混球。”
杨玉英失笑:“怎么了?”
“知道人家说什么?”
徐梦揉了揉脸,摆出一张面无表情的冷面,拿腔拿调地道:“谢谢,我们不需要,只借用聚灵阵便好,上你们的课,怕学歪了,回去改不过来。”
“还学歪了,还改不过来?他们以为他们是谁!”
徐梦气得咬牙,面上还故意做出不在意,很轻松的模样,“哼,不能生气,越生气那几个家伙不就越得意?”
忍了忍,她又忍不住咕哝:“名书院的学生就这德行?”
杨玉英笑了笑:“不见得,那日山长灵堂上,我就见过几个江南书院的先生和学生,都彬彬有礼,与人为善。”
徐梦松了口气:“那就好,要不然也太幻灭。”
才一个上午,鸿鹄班的学生们就很是领教了江南书院这三人的冷傲。
桃树林。
一入林,连风都带了香气。
杨玉英坐在自己专属位置上,凭空起阵,先起一阵,又套一阵,光芒闪烁,神秘的线条勾勒出漂亮的纹路,勾得鸿鹄班学生们人人侧目。
“这位同学,劳烦换一下位置,我兄弟只坐坎位,居正北。”
杨玉英闻声抬头,轻笑道:“行,我没这些讲究,且等一下,我得收了阵。”
“我们不想等。”
那学生冷冷淡淡地扬眉,“小莫,你帮着收拾一下。”“知道啦。”
另外一个穿着江南书院制服的小少年,扬了扬眉,漫不经心地应了句,一脚踩入杨玉英身前的阵里去。
也只一瞬间,这少年的身体猛地僵住,表情一点一点地有了变化,悲伤,绝望,痛苦,那感觉——似乎天地已经寂灭,人生再无希望。。
双眼隐隐发红,眼泪簌簌而下。
杨玉英眨眨眼,一脸的无辜。
她其实能拦得住。
问题是,她很少去阻拦别人故意作死的行为。
伟光正一点的说法,不让他们吃到教训,他们永远不知道疼,与其在外面真作个大死,倒不如看着他们入坑,只有知道了痛,以后才能学会收敛,学会谨慎。
眼前的江南学生一开始冷冷淡淡地抱肩静立,很有睥睨众生的风采。
一回神,见小莫一动不动,先是小声抽泣,隐忍的,紧接着身体抽搐颤抖,登时大惊失色。
“怎么回事!”
他连想都没想,扑过去抓住小莫,瞬间也陷入迷惘,目光呆滞,面部表情剧烈变化。
徐梦吓了一跳:“玉英,这怎么回事?”
她是很乐意小小教训一下江南书院这些眼高于顶的家伙,可是折腾得太厉害,似乎也不大好。
杨玉英笑起来:“怕什么,我又没让他们断胳膊断腿。”
可有时候肉体上的伤害,远比不上精神伤害来得可怖。
片刻间,小莫的悲伤就汹涌而出。
“呜呜呜,我混蛋,我是畜生,竟然和我娘吵架,呜呜,我该死,我偷看过郭先生洗澡,啊啊,阿妙,其实我不喜欢你,只是高邑那家伙喜欢你,所以我才和他抢的,我还说过你是个没人要的倒霉鬼,讨厌包,呜呜,小军,对不住,我其实特别嫉妒,先生们每次都拿我和你比,我特别嫉妒……”
一边哭,小莫一边甩自己的巴掌,一连两巴掌打得脸颊红肿,嘴角渗血。
另一江南学生拼命忍,面孔狰狞,忍了片刻也忍不住,同样失声痛哭,那模样,让外人看一眼都不忍心。
“我做错了,我以后再也不骂我弟弟,再也不打我妹妹,我不该,不该生气就摔小乌龟,我有罪,我该下地狱,我竟然说谎骗我爹,我还偷偷喜欢我嫂嫂,我错了,呜呜呜……”
片刻工夫,这两个人连八岁孩童时期调皮捣蛋的经历也说出口,伤心欲绝,一边哭一边说,一脸的鼻涕眼泪,可怜极了。
桃树林中,一众学生尴尬的不行。
江南书院另外剩下的学生,目光呆滞,嘴角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