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看见好几回皇城司的使臣,两条长凳摆在一处就躺下睡觉。
“真是没想到!”
常青也说不上是失望,反正思绪翻腾,略有些不是味儿。
好在无论是赵彦这等贵胄,还是方硕这般平民,能在书院里脱颖而出,绝对都是心志坚定的人物。
既入皇城司,肯定不会因这驻地是奢华还是简陋就冒然评价。
所有人都安安分分地坐下来上课。
颂德堂里上课的人不多,除了他们八个,还有三四十人,年纪在十七八到三十五六不等,衣着打扮与杨玉英等人不同,更素淡些,身上配饰很少。
其中一人到戴了张白犀牛角做的面具,只能看到很漂亮的嘴唇,皮肤白皙,看不清楚五官。
杨玉英一眼看到面具男的手,就知道这是个暗器高手。
想来在颂德堂接受教导的人,并不都是初入皇城司的菜鸟。
他们进颂德堂时,最前面桌案前就坐着讲师,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女子,长相普通,面孔严肃,见人都到齐,便道:“敝姓蒋,叫蒋谈棋,你们可以随意称呼,叫我蒋姐也成,直接叫名字也无妨,我并不是你们的先生,只是按照惯例,给你们讲一下你们可能不大清楚的东西。”
“我知道,外面对皇城司有各种传言,你们大概也都听过。什么皇城司有生杀予夺之权,在外可自行调动军队,官府见令符必须听从调遣等等。”
“没错,都是真的,但我有一点要说明,你们可不要只看到皇城司使臣们威风八面的地方,就一门心思想钻进来,不要以为皇城司的人去往地方上,手里拿着尚方宝剑就能为所欲为,一旦你们做错了事,我保证你们会比普通官员更惨千百倍。”
连一向稳重的赵彦都被吓了一跳。
这女子就坐在椅子上,一手托着下巴,平铺直叙地把皇城司数十条大戒,大戒下又数百条小戒一一讲述清楚。
她吐字虽极清楚,但语速特别快。
众人灌了一脑袋诸如——‘不慕富贵,不以权谋私。’,‘慎用重器’,‘不泄露秘密’等等。
杨玉英听得脑袋发胀,转头就见方硕刷刷刷地记笔记,手速飞快,全神贯注倾听,有十二万分的认真。
这堂课结束,赵彦等人对皇城司的期待就从百分之九十九,变成了百分之五十。
剩下的这百分之五十也摇摇欲坠。
第一堂课讲完了规矩,接下来的课程到同他们在书院时差不太多。
鸿鹄班的先生,本就是皇城司的人。一连数日。
杨玉英、赵彦等人一直独自上他们的课。
大家都有一点微妙的感觉,似乎自己说是进入皇城司,却并非皇城司的人,同其他使臣有种天然的距离。
一行人除了上课,再没旁人搭理。
“说咱们如今属养灵司(查事司),可养灵司是做什么的?也没个章程,也没人告诉咱们工作内容。”
常青叹气,“怎么有种咱们辛辛苦苦参加大比,争了那么长时间,在人家眼里就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
杨玉英到觉得还好。
在哪里学习不是学习?
不做副本的日子,清闲也没什么不好的。
这日,阴沉沉忽然下起雨,皇城司一小吏冒着雨给杨玉英送来一封帖子。
杨玉英接过来一看,眨了眨眼:“唔,竟是这个时候了。”
此时已是初夏时节,荣国公府的三夫人,姚欢姚夫人要做寿。
荣国府那边就给她下了帖子,很官方的语气,杨玉英合上帖子,思绪却不由自主地有些混乱。
回到京城,她也想起很多旧事,对第一周目时那种茫然无措的日子的记忆也越发清晰。
不免更觉得今时今日坐在皇城司内衙的颂德堂内,想读书便读书,想修行便修行,这感觉简直再好不过。
所以常青有点坐不住,她能坐得住。
在皇城司里没人理会又算什么为难?
想当年她在京城的日子,那才是每走一步都踏在刀尖上,连疼都疼不过来。
荣国公府
姚欢不大喜欢过寿,可是在高门侯府里做媳妇,上头老太君给你脸面,你就得高高兴兴地接下来,不光接下来,还得接得好,接得让她老人家顺心。
于是,姚欢就只能高高兴兴,听着下人们的恭维话,把自己扮得像个寿星,穿红挂绿喜庆得紧,下帖子请京城各家的夫人小姐们糊弄应酬一场。
可不就是糊弄事?
她过个生日,不能穿自己喜欢的素雅衣裳,得穿的符合身份。
不能吃她喜欢吃的那些食物,因为太简单不合荣国公府这烈火烹油的气势。
就连客人,她也不能按自己的喜好去邀请,因为不能失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