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员外却有一张端正慈祥的脸,闻言也不怒:“你们这一家不知好歹的东西,我儿看上你们姐姐,那是你们家姐姐的荣幸,不光不感恩戴德,竟还敢害死我儿,既是如此,你们便下去服侍他吧,也算略解他心头怨气。”
他话音落下,立时便有家丁过来,提着两个女孩子去后院。
王员外此时才看到陈凌等人,展眉一笑:“陈道长,丁道长,听陆道长说,您二位精通阴阳和合术,今日特别拜托陆道长请二位过来,便是为我这不争气的小子求一门好亲,若是真能求下一位天上的仙女与之结亲,我重金酬谢。”
丁仪风:“……”
他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点问题。
而事实上是没有的。
丁仪风抓着要爆掉的琴琴,同自家义父一起落座,然后就听慈眉善目的王员外红着眼睛诉苦。
“我王家向来为积善之家,老夫平日信道,也算虔诚,我这三儿子聪慧孝顺,最得老夫之心,没想到却突遭横祸,因为个女人丢了性命,何其之惨!”
“现在人也没了,我不求别的,只求他在下头能舒舒服服,当爹的都一个心思,但凡儿子想要的,我全都给他。”
“我儿以前就说,必要求一仙女为妻,如今他就这么去了,我实是心疼,还望几位道长能达成我儿心愿。”
丁仪风:“……”
陆清峰眯眯眼:“容易。”
王员外的情绪顿时仿佛被安抚了一般,脸上的表情舒展开来。
喝过酒,吃过饭,陆清峰也没耐性和这个王员外兜圈子,便借口要去准备,抬脚出门。
出门走到陆清峰的客房,琴琴扑过来上手就挠。
陆清峰拿胳膊夹住她,才对陈凌行礼:“义父。”
陈凌轻轻点头:“你这孩子,好生顽皮。”
陆清峰看了莫羽生一眼,见他一改往日的招摇,坐在后面连声也不出,多看了两眼才坐在陈凌身边,正沉吟该怎么解释,门外却有小厮过来敲门,问陆清峰准备得如何。
陆清峰无奈,应了声就迅速道:“王三相中老李的大孙女如娟,如娟不从,便被他当着亲爹的掐死,老李拼死反抗,被打得吐血,欧阳雪正好路过,于是就卷了进去。”
说话间,陆清峰领着陈凌等人到了灵堂之上。
灵堂上的白幡撤去,披红挂绿,连牌位上都挂了红。
王员外携夫人,陪着他老母亲,王三的亲祖母一起坐在堂前,李家一对姐妹花已经打扮齐整,捆在柴垛之上,柴垛浇了油,小厮持火把立在两侧。
整个王家静悄悄的,一片凄清。
王员外的母亲头发已白,满脸悲痛,长叹道:“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老天,你怎么不带了我去,要让我这白发人送黑发人!”老太太哭得悲悲切切,泪水永远也止不住似的。
王员外也忍不住抹泪。
王家人上上下下,从主子到仆从,都期期艾艾地落下泪来。灵堂里一片哀声。
仿佛一场‘六月雪’般的冤……
人人都道三公子如何如何的孝顺懂事。
陆清峰虚虚地靠在墙上,后背撑着劲,嘴里幽幽地哼着小调:“一更更儿里,月儿照花台,卖油郎坐青楼观看女裙钗。我看她年纪轻轻,本是良户人家的女,为什么她流落到烟花门中来,年方一十九岁,好一朵花正开……”
琴琴拿眼角的余光瞥他。
丁仪风都有些哭笑不得,陆清峰这小子真是让人头痛的紧。
义父总说他淘气。
哎!
几个月没见他,气色到不似以前那般好,仿佛瘦了很多,没有血色。
一想便知是吃得不够好。
大约太挑食的缘故。
不过也没关系,丁仪风很清楚陆清峰,只要吃两顿饱饭,立时又生龙活虎。
半晌,王员外终于收住悲啼,咳嗽了声道:“道长,还请你尽快做法。”
陆清峰一扬眉:“仙女已经来了,王员外,出去为令公子看一看如何?”
天色忽然一昏,又仿佛一亮。
外面微风阵阵,太阳躲入云层,只剩下一点余晖,院子里静悄悄的,好似没了人声。
王员外满脸诧异,同母亲,妻子一起起身,踮起脚向外眺望,竟当真看到外面有几个人影。
乍看身段窈窕婀娜,到真有些仙女的模样。
他在心里念了几句经文,为儿子祈福,希望儿子在下面一切安好,幸福快乐,再也不必吃苦。
不知想到何处,王员外忽然就急切起来,携着身边的母亲妻子急匆匆出门而去。
丁仪风陡然紧张,本能地立即向自家义父靠拢,蹙眉不语。
外面似乎风平浪静,一片安详。他什么也没有看到,却本能地感觉到强烈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