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慢条斯理地说话间,无数泼皮汉子冲至,少年叹了声:“还是没经验!”
说完撒腿就跑,他身边小厮吓得尖叫一声,手一哆嗦,米就朝着追过来的泼皮抛去,也抱头鼠窜。
“哎哟!”
少年一边跑一边捂住心口,“我的米!”
碧梗米极稀少,登州这边就更少,他这阵子手头紧,都很长时间没吃到一口香喷喷的米饭了。
“呜呼哀哉,我心实痛,必须饮酒一觞!”
杨玉英手搭马脖子,一边笑一边看着他跑,心下到觉得此君有趣。
看了会儿热闹,她便起身回去,顺便打算给赵奕送个信,说明一下有人冒充夏志明的事。
这少年看起来到不是恶人,但也不能任凭对方胡来,她与夏志明,好歹还有一段交情。
杨玉英只是想了想,尚来不及通知赵奕,结果一回世子给她安排的宅院,就见邻居家大门洞开,无数衙役手持兵刃,正与那少年和他身边的小厮对峙。
大约少年冒充的事已经曝光。
杨玉英看了看,见带队的是熟人陆捕头,想了想就走过去提醒一句:“你们可莫要太粗暴,我看这位公子应该只是和夏志明玩笑而已,他和夏志明应该挺熟的。”
“啊?”
陆捕头愕然。
今天是有个学生举报,说有人冒充夏公子,他本来将信将疑,结果这人没等他问就先认下,那还有什么好说,自是要抓人。
杨玉英笑道:“如果没猜错,这宅子应该是你们知府给安排的。前几日有衙役出入,刘知府可是个仔细人,他安排的负责接待夏公子之人,也不会不妥帖,可就是这般,愣是让此人忽悠了去,可见此人对夏公子颇有了解,也知夏公子会来登州,我猜,十有八九,他与夏公子相熟。”
“相熟到没有。”
那少年轻笑,“只是小时候时常扮他,扮得多了自是有经验,若非出来时急,路上不太平,没找到机会做张人皮面具,便是夏志明就在眼前,你们也不一定能分得出谁是谁!”
这人语声含笑,话语轻松,一点也不觉假扮旁人是件坏事,到让陆捕头无语。
不过,既是夏公子旧识,还真要小心处置才好。
“哎呀,都这么熟了,还不知道佳人芳名?”
“在下杨玉英。”
少年一愣,鼓着脸似有些惊异。
杨玉英忽然就心思一动,转头看向他:“记得昔年京城忽有传言说,夏志明夏公子曾对人道,他与旁的闺秀不熟,独独对我另眼相待。”
“那时我便奇怪,虽然这话似乎明面上也不曾贬低旁的小姐,可是,这依旧不似夏公子能说出口的。”
“夏公子君子端方,言语谨慎,不会随意提京城的大家闺秀,名门淑媛,那会儿我都要觉得,夏家小公子莫不是吃错了药,现在看来,怕是有人假扮夏公子嬉闹呢。”
少年闷咳了声,催促陆捕头速走:“不行了,我这人对聪明人,尤其是又聪明又漂亮的姑娘最是没辙,还是速走,速走。”目送陆捕头一行人带走了那少年,还有少年身边女扮男装的小厮。
杨玉英舒展了下筋骨,回家吃饭去。
没错,那小厮是个女孩子。
易容手段还是满高超,她也没认出来,还是抓人的时候,人家自己把喉结咳出,换回女音,似乎生怕这帮捕快太粗鲁,女子的身份才曝光。
不日考核将至。
徐大山长本来打定主意,在考完之前不与杨玉英联系,省得将来让人说三道四的,他自己不怕,却担心影响杨玉英的心情。
可终究有点耐不住性子,打发了徐梦等得意门生轮番送讲义和笔记过去。
杨玉英也就高高兴兴地笑纳了。
虽然论及资料,她手里的更全,但是长辈一片慈心,总该感激。
这日,纯王世子赵奕猎来一鹿,肉质鲜美,特意向杨玉英献宝。
小世子如今与杨玉英重逢,正在兴头上,得了什么稀罕东西,都想在她面前显摆一二。
天色晴好,万里无云。
赵奕一袭紫衣华服,迎风而立,指挥着三个大厨油炸蒸煮炖,很快就准备了一大桌全鹿宴。
杨玉英笑起来,举杯邀其共饮。
赵奕登时就脑子一晕,酒到杯干,连喝了三大杯,耳朵根霎时间通红,身量也不挺着了,歪歪扭扭地依靠在柔软的坐垫上,大口啃了口鹿肉,虽然长得好,怎么都好看,可笑得还是……有点猥琐。
他这几日很在乎自己在杨玉英面前的形象,结果一喝酒可好,原形毕露。
“哈哈哈哈,夏志明那小子也有今天,该,活该。”
“师父,你知道夏志明吧,柳国公府的世子,十二岁中武状元,十三岁中文状元,我皇伯父器重他到什么地步,有一年皇家年夜宴,我伯父邀他坐在自己左侧下首,位置还在他爹柳国公之上,满朝文武皆侧目,何等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