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只因为大家对叶师祖不熟悉,同欧阳太上长老更加熟悉,就觉得这桩复仇不该,那未免过于狭隘了。”
被驳斥的剑修抹了抹脸上被喷满的唾沫星子,既觉得包霹龙真恶心,又觉得他说得好像很有道理。
包霹龙骂完人后得意不已,继续面带深情地回忆:“叶师祖对我们这些后辈其实极好,他还亲手为我们做烤鸡,就第二峰那个仙鸡,直升鸡知道吧?我们当时天天吃都吃腻了,到后面只吃鸡腿儿,连鸡翅都丢了不要了。”
朱尔崇呵笑一声:“要说好吃,烤鱼更胜一筹,总之叶师祖对我们很是赏识,为人也很谦和低调,当时我们几人可算是生死之交,就差歃血为盟了,不过我俩目光如炬看出他并非常人,婉拒了他结拜的提议,这才没有冒犯老祖宗,唉,否则,我师父这会儿就该得叫我祖宗了!”
这个牛吹完后,却没人应和,反倒是几十人都对着朱尔崇挤眉弄眼。
朱尔崇没看懂,但是他感觉到不对劲了。
一股强烈得仿若实质的杀气自他背后传来,他险之又险地往前狼狈一滚,匆匆避开。
这时,一道洪亮粗犷的声音吼过来:“朱尔崇你个猪儿虫,给老子滚过来,老子要让你晓得谁才是你祖宗仙人!”
朱尔崇面色一僵,就见他师父提着双手剑踏云飞来。
“师父饶我一命!”且不论其余弟子私下是如何议论, 第十峰却是真热闹起来了。
新进的弟子有六人,正好被三位师兄一人领走两个。阿宝起先一直明示自己想跟温云混,然而架不住上山后一直没寻到温云人, 还是被同样脸黑的白御山收走了。
三个带孩子的化神期大能将袖子一挽,任劳任怨地把山脚下的几个院子扩宽了些, 好歹像样了许多。
然而白御山很头疼。
他不过是路过柴房时随手一指, 同阿宝说了句:“那儿就是你温师叔先前最爱待的地方”,然后这小丫头当晚就把被子抱着去了柴房睡, 第二天出来时整张脸糊满了烟灰, 比先前还要黑三分。
这还没完, 其他几个小孩也总向往着同传奇故事里的主角温云讲几句话,成天就仰着脑袋问什么时候可以看到温师叔。
许挽风被缠得没办法了, 直到深夜才算得了些消停, 拎上一壶酒就往半山腰的越行舟院子里钻, 不曾想刚翻进来就看到同样苦着一张脸的白御山。
三兄弟聚齐了,互相对望两眼,最后皆是长长叹息出声。
“太惨了。”许挽风自觉地替大师兄斟满酒,满腹的牢骚这会儿尽数倾出:“我原想约着紫韵去赏日出的,结果现在天天早上带孩子,再带下去都入冬了, 怕是太阳都见不着了。”
倒不是说这群孩子多顽皮或骄纵,这些贫寒出身的孩童最勤勉懂事不过,然而再懂事也都是些小孩,他们这群几百岁的老头也是头一遭收徒, 到底该如何教, 是半点都不清楚。
这么小的孩子能跟大人似的天没亮就起来练剑吗?先学学怎么汲取灵力还是先练习剑招?该怎么跟他们解释为什么不能叫隔壁第九峰那个白发老者为老爷爷, 得叫他师侄?
为人师者, 真是半点含糊都要不得。
越行舟不说话,仰头一口将杯中的酒饮净,看得出这两日带孩子的体验也让他很绝望。
白御山迟疑着开口:“我看他们都挺喜欢温师妹的,而且她比我们年轻,与这些孩子年纪相差也不多,不妨请她来教?”
说起温云,三人齐刷刷地抬头看向峰顶,那儿先前是叶疏白闭关的洞府所在,洞府外面有处极其清雅的的小院,现在温云就住在上面。
明明这群小孩多是冲着她来的,结果她倒好,上去了就懒得下来了,他们又不敢上去找人,只能认命做苦工。
“温师妹真是太受师父疼爱了,我记得他老人家喜欢清静,无事的时候咱们都不能上去叨扰。她居然能住在上面。”白御山叹口气,说出的这句话里满满都是酸味,丝毫不掩饰羡慕。
越行舟宽和地笑着哄小师弟:“御山,你我都是几百岁的老人了,温师妹还只是个十多岁的稚童,不说师父要多多照拂师妹,就连咱们也得好好看护她才是。”
白御山郑重点头认同这说法,只不过一谈起温云的年龄,又忍不住长叹出一口气:“温师妹是何等变态,我以为师父三十岁结元婴就了不得了,结果她这才十五六岁也结婴了,难怪师父如此看重师妹。”
“是啊,所以师父才将她时时刻刻带在身边亲手教导吧?”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喝酒,许挽风摸了把瓜子嗑,听着这番话不知不觉地陷入了沉思,摸了摸下巴,迟疑着开口:“话是这么说,我怎么总感觉师父对师妹的态度不太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