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在他肩上的手骤然收紧。他凑到这人耳边,“这样可好?”
赫榛仰着脖颈,一双眼蒙着水雾,有些失神地望着他,看得他突然想欺负一下这人。
随着一声轻哼,这人连声音都似变了调,“哥哥……”
“嗯?”他的呼吸也乱了。
月白长袍的衣摆垂在桌沿,无风而动,似云似雾,闭合的窗户外像是掠过一只飞鸟,扑腾的展翅声趁得四下更加寂静。赫榛咬着唇,见他也在看自己,难耐地伸手圈住了他的脖子。
“轻点。”
……
祁僮猛地睁开了眼睛,对面墙上的时钟显示八点十五分,他和赫榛面对面挤在病床上,这人还在沉睡,呼吸悉数打在了他的脖子和锁骨间,他又想起了刚才的梦。
慌乱地下了床,祁僮抓过带来的其中一套衣服飞快进了病房自带的浴室。
都是那幅画的错!冷水浇下时,祁僮愤愤地想。
***
“这孩子还太小了。”医官把他们带到小粽子的病房,放轻了声音说,“还要在这里待一个月才能把魂补完整。”
赫榛有些担心,“真的没问题吗?”
医官笑了一声,指着祁僮,“感谢这小子一千年前给医馆提供了多次实战经验,现在补魂的法术已经算很完善了,何况这孩子被救得很及时,会没事的。”
赫榛转头看了看祁僮,但这人不知怎么回事,正盯着另一边的桌子走神。
“对了,我有个提议,就是不知道你们俩方不方便。”医官没注意祁僮的异样,继续说着。
“您说。”赫榛收回视线,等着医官的下文。
“这小孩生前生了场大病,又被送进万年冢那么久,补好魂也可能不牢固,将来入轮回后估计有好几世会年幼夭折。”医官顿了顿,“我在想,把这孩子放到一个鬼气灵气都充沛的地方待两个月,说不定会有好转。”
祁僮终于回过神,疑惑道:“那是什么地方?”
医官看着他们俩不说话。
半晌,祁僮终于明白他在想什么,敢情是要他们俩当小粽子的充电宝,惊道:“可我不会带小孩啊!”
医官给了他脑袋一下,“你们两口子什么没干过,现在可以挑战一下怎么带小孩。”
一听这话祁僮的思绪没忍住又飘向了那个梦,心里一阵叹息,他倒是想什么都干啊!
***
答应了医官一个月后来接小孩,祁僮又按着赫榛做了个全身体检,本来还以为要再住几天院,没想到赫榛恢复得很快,医官确认没什么问题后就把他们俩赶回了家。
祁僮看着坐在落地窗前欣赏风景的赫榛,深吸了一口气走过去坐到了他身旁。
“赫榛,有件事我跟你说说。”
他不希望他们之间彼此瞒着太多的事,光是放着“偷偷喜欢”,心脏都已经沉甸甸的。
赫榛转头看他,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小粽子的爸爸说,帮他布下万年冢的有两个人,其中一个是白袍人,另一个,我怀疑是罗三万。”
在赫榛开口前,祁僮继续道:“我怀疑他有问题很久了,当年我是故意让出轮回办总管的位置,荣鼎大厦也是我故意要去的,因为罗三万在那之前去过那里好多次,所以我怀疑他和那个神秘的白袍人有勾结。这一次符咒被改,在判官和无常眼皮子地下藏厉鬼,我估计也是他。”
“你想利用他找出那个白袍人的身份?”赫榛问。
祁僮点了点头,赫榛抿着嘴看他,半晌,他又说:“为什么现在告诉我这个?”
“因为万年冢。无常去查了王贵柳,这鬼死后频繁出入在永宁村附近,而且,永宁村也曾出现万年冢。永宁村,你应该不会没听说过,当年凌江王的事轰动了三界。”
赫榛怔了怔,垂下眼睛说:“跟我有什么关系?”
“王贵柳耳后有个万年冢的图腾。”祁僮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说:“和你耳后的几乎一样。”
眼前人顿时抓紧了自己的衣摆,“你怀疑我也参与这几次的事情?”
“当然不是。”祁僮凑近了些,抓过他的手腕,安抚地捏了捏,“我收集到的信息缺少了重要的一环,如果你知道万年冢的事情,我希望你能帮帮我,罗三万和白袍人协助小粽子的爸爸布下的万年冢,和永宁村的万年冢,到底存在什么联系,跟凌江王会不会也有某种关系。”
半晌,赫榛把视线移到了窗外,“我知道的信息不一定能帮你缕清他们的关系。但有件事我知道迟早得告诉你,你能不能冷静听我说完?”
祁僮点头。
“我那天跟你说过,有个小孩做了错事,被他亲生父亲丢进了万年冢里。”他说着嘴角勾出了一个讽刺的弧度,“那个小孩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