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匿包庇魔尊之女,泄露猎妖会信息,威胁孙长老关秘境大门放跑魔门数人。”江铭风一字一顿说完,压着怒火冷笑了一声,“二弟你跟我说说,这罪名,是大是小?”
“……”江铭风不说话了,将踏出去的半步又收了回去,沉默了片刻又忍不住说道,“这都怪我,我帮着打理玄天阁,却没有看好贤侄。”
潘宗茂打断道:“此言差矣,掌教大人已经尽心尽职了,要说这个责任,还是在于我。我早就察觉到端倪,却没加以劝阻。”
程非弱弱地插了一句:“我日日跟在公子身边,却知情不报。老阁主要罚,就罚我吧……”
江以莲:“我——”
“够了!还要一个一个轮番上来不成?”江铭风火气更盛,“谁再给他求一句情,雷刑多加一道!”
没人说话了,唯有雷电的声音压抑而沉闷,像在每个人心尖上滚过。
至始至终,江珣一言不发地跪着,精明如他,却对江铭风列出的罪名无一字辩解。
江铭风:“行刑。”
两个长老对视一眼,心下一叹,掐诀的手终于变了个姿势。
轰隆的声音剧烈了起来,黑云越来越近,电闪雷鸣之间,一道光猛地劈下。
江珣挺直的腰背瞬间被压弯,一口血喷溅在玉石砖上,火花闪过,血一点点染透白衣,远远可见,背上已经一片血肉模糊。
三道雷刑劈下,将脊背越压越弯,而江珣闭着眼睛,紧紧咬着牙,一声不吭。
程非和潘宗茂等人默默地别开了眼睛,不忍再看。
行刑完毕,江铭风一甩袖袍走了。
程非连忙跑到江珣身边,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公子……”
江珣面色惨白,冷汗直流,几近昏迷。
众人扶的扶,背的背,慌忙把人送回屋扎针上药。
背上的血肉与衣服黏连在一起,程非抖着手不敢碰,潘宗茂拉开他:“我来罢。”
狠了狠心一把撕下,江珣在昏迷中闷哼了一声,潘宗茂看了一眼,确认了还有气,吩咐程非:“赶紧上药。”
“是。”程非吸了吸鼻子,小心翼翼地给江珣背上狰狞的伤口抹药膏,看着一道道深可见骨的裂口,眼泪就自己掉了下来。
公子长这么大,何曾受过这等罪啊,这怕是要留疤了……
忙活到晚上,程非才敢擦擦汗退下休息。半夜里江珣又发起了高烧,众人又一番灌药扎针,等到江珣彻底恢复意识,已经是三日之后的事了。
他趴在榻上,睁开眼睛,迷迷糊糊间,看见一杯水递到自己面前。
“醒啦?喝杯水吧,嘴唇都干得起皮了。”顾子言端着水杯,笑得一脸灿烂。
江珣抬眼一看,又老老实实趴了回去,背上疼得厉害,他懒得说话。
“你昏迷的这几日,外面发生了很多事。”顾子言倒是很有兴致,“想不想听?”
江珣干脆把眼睛闭上了,毕竟聒噪精上门了,耳朵不能清静,那就眼不见为净。
“我把我爹搞下台了。”
顾子言说罢,江珣倏地睁开了眼。顾子言此人,做不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说是把他爹搞下台,无非是那日和顾泽堂大吵一架之后,连夜上太清山告状去了。
顾泽堂毫无防备,还在屋子里摸着那块来自西泽幽冥的灵石,被当场抓个正着。
先有金紫门王元洲谋反,后有玄天阁藏匿魔尊之女,这时候再来个长乐山庄,仙盟怕是要倒。考虑到对修真界的影响,仙盟对外宣称顾泽堂只是“告老还乡”,回深山老林清修去了。
此事虽然蹊跷,但外界也无处可查,只道一声仙门没落,魔门崛起之日不远矣。
顾子言絮絮叨叨说了一堆,也没说到重点上。
“所以你们长乐山庄的掌门之位落到谁手里了?”江珣皱着眉坐起身,背上是一抽一抽地疼,他一手扶腰一手撑榻,勉强坐直。
“我。”
“什么?”
面对江珣脸上的不可思议,顾子言挺了挺胸,重复道:“没错,就是我。”
“……”江珣盯着顾子言看,确定他不是在开玩笑,“旁系分支的数量要属你们顾家最多,内门长老怎么就同意把掌门之位交到你手上。”
“自然是我毛遂自荐……”顾子言撇撇嘴,扬低的声音又低了下去,“其实是此次告发我爹之举,算是大义灭亲,有太清山支持,他们只能勉强同意把位子交我手里。只是不当掌门不知道,这位置真是如坐针毡,背后多少双眼睛盯着,就等着揪我辫子。”
江珣扯了扯嘴角,不知是痛得如此还是对顾子言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行为感到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