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冥长舒一口气,点点头,道一句“待我去沐浴洗漱一番,即刻带你去。”便又进屋了。
鬼也要洗澡吗?吴虞抬起袖子闻闻自己身上的衣物,并未闻到什么怪异的味道。无奈笑着摇摇头,以为是忘冥讲究。
他哪里知道,鬼是没有嗅觉的。
忘冥既已说定待他沐浴完后便带吴虞去孟婆庄,吴虞心也安定下来,坐在那石凳上,看着对面的樱桃树,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没多久,忘冥便从屋子里出来,身上已经换了一件干净的衣服,站在门口唤吴虞:“走吧。”
吴虞正欲起身往外走,却只觉天地一转,再睁眼时,人已站在了黄沙上,面前是写着“孟婆庄”三个字的一幢木楼。
木楼虽大,却看着破败,若不是门上的牌匾,普通鬼可能只当这是一处弃宅罢了。
忘冥领着吴虞进了屋,屋内倒是宽敞大气,有些像人间的客栈,却又不似客栈那许多纷扰。
屋内只两个人,一个躺在摇椅上,脸上盖着蒲扇,另一个坐在正对门,桌上摆着纸张,拿着笔不知在写些什么,表情很是苦恼。
吴虞当机立断走到那写字的人面前,冲那人拱手道一句:“可否劳烦给我一碗孟婆汤?”
“什么?”那伏案之人抬起头,却是彭方年的脸。
吴虞同忘冥来的太快,彭方年正写到苦恼处,压根没有分心出来注意到孟婆庄内什么时候多了两个人。
至于孟何,他此刻正躺在摇椅上睡得正香。
“孟……孟婆何在?”吴虞忐忑的问了一句,方才想必是冒昧了,孟婆该是个女子,他怎的错认了。
彭方年将笔放下,笑着将视线转到了那躺在摇椅上的孟何,吴虞也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只见那人缓慢的将脸上的扇子移开,人未起声音先响:“我……我在这儿……”语气中带着刚睡醒的慵懒,而后不情不愿的坐起身来,眼睛却还闭着。
孟何实在想不通,他刚刚就眯了一会儿,怎么就又有鬼来?有鬼来就算了,怎么还要找他?一定是彭方年偷懒,不愿意给鬼端汤。
怎么还是个男子?吴虞带着疑惑的眼神看看彭方年,彭方年笑笑。
吴虞又看看忘冥,忘冥却不看他,径直走到了孟何的身边,淡淡一句道:“怎么还在睡着,可是昨日鬼多,累着了?”
孟何不用睁开眼就知道这是忘冥的声音,他摸索着圈住忘冥的腰际,将头靠在忘冥的小腹处,咂咂嘴道:“是,你都不知道,昨天鬼可多了。彭方年那懒蛋都不愿意帮我给鬼端汤,就知道写写写,写了也不给我讲故事,太过分了!”
忘冥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吴虞站在一旁都看呆了,“这……”
彭方年却像是已经习惯,没说话坐下继续写他的话本子了。
孟何闭着眼没看见,继续道:“你怎么今日来了孟婆庄,往常都要隔着许多天。”
明明像是呓语,忘冥却听的皱起眉头,“是我的错,近日有些忙。过段时间……再过段时间我便来的勤一些好不好?”
孟何闭着眼笑,将头蹭一蹭忘冥的腰,“好。”
这厢眼看着孟何是要继续睡的架势,吴虞有些急了,“敢问现下可否给我一碗孟婆汤?”
孟何烦躁的睁开眼,松开忘冥,从摇椅上下来,走到吴虞身旁,“这谁啊!我还没见过这么急着喝孟婆汤的大人,来来来,说出你的故事,让我听着乐呵,我马上给你端孟婆汤。”
“这……这……”
吴虞总觉得,这孟婆怎的有些匪气。
“好了,我带他来的,怎的今日不见游满?”忘冥也从摇椅旁走过来,将孟何睡得有些凌乱的衣领正一正。
“哦他,他昨日帮我送鬼,累着了,现下还没起呢。”
瞧着孟何这话,便知他方才说自己昨日送鬼累着了是假话,偷懒的理由罢了。
吴虞自是听见了两人的对话,他心在听见这个名字时不可控制的揪紧,正忐忑时,却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开门的吱呀声,而后一道他陌生却平白令他心悸的声音传来。
“怎的有人找我吗?”
☆、五月半陆
约摸又过了七八天,神医依旧没有消息,游满却是等不了了。
如今两月还剩将近半月,若是再不同吴虞成亲,游满或许连站起来的气力都不剩了。
如今正值深秋之际,花儿该败的早已败落,树也不见绿色,小院儿里处处是灰败之色,连丫鬟小厮调笑的声音也不曾听见,最多的声音便是那阵阵不可抑制的咳嗽声,听着像是要将肺咳出来。
吴虞坐在游满床头,看着睡得昏沉仍皱着眉的游满,忍不住叹气,近日游满咳的倒是少了,只是长了眼睛的人都看的出来,咳不咳也没什么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