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想什么呢,九鸩哥。”
九鸩瞧他天真,故意说:“想怎么跟你爹提亲呢。”
“哎!”百谷立刻蹙起眉头:“我想不出来他要作什么反应……不过,你既已是杉弥,他又总跟我讲管不得妹妹去喜欢谁的话,跟他说么,也应当松口了。”
“这不一样,你是长子,是儿子。”
九鸩拉着他的手,使劲儿握着:“阿兄是新的神,或许经过诸多历练,世间能高我名,但在他面前还是邻家来蹭吃蹭喝的黄口小儿,正如在你面前,我是一介凡人一样。”
他身位神明的自信在百谷面前消没了,百谷的心也因此火热,转身来抱着:“你保护我,你就是我的神了。”
九鸩吻在他额头上,又问:“阿兄想知道,你怎么就喜欢起男人来?”
百谷莫名:“不能喜欢么?”
“……这,”九鸩稀奇,“你到底看了什么来?”
若只是被迫看到男子间的欢情,教他受人摆布,有厌恶心才对,怎么会接受得坦诚。
百谷想了想,说道:“我在洛阳楼里认识了一女儿,名唤晓何。因舞跳得好,又能言巧辨,常行各大府户中领舞,当时还是太子的李住,也非常喜欢她。”
九鸩倒记得他梦里的女子:“因此,她算得楼里的门面了。”
“她呀,性子古怪,算不得门面,只是格外承运。
有一日,她去礼部尚书的大宅里跳霓裳羽衣祝寿,一曲毕,见姨婆们为了不让尚书对她动心,就嫁祸晓何偷窃之罪,幸亏养的一个男妻救了她。晓何回来就说,男子之间的爱,似乎更磊落的,没那么多弯弯绕绕。”
九鸩听了之后反倒苦笑起来:“什么胡说八道?有别人来喜悦自己钟情之人,或是自己爱的人移心别恋,谁不难寐谁不悲苦呢?只是男人更能抑着自己的心意罢了。
世间之人,该哭的哭,该笑的笑,谁也逃不过,没有谁的爱是完全磊落的……”
百谷听他说了似懂非懂,逗弄怀中小蛇,忽而想起九鸩那日吃醋的时候,一直背对着自己不愿多话的样子,瞬间悟了一般——
在磊落的爱慕与拥抱之中,带着隐晦的嫉妒,憎恨,盘问……若是九鸩跟别人好了,他是什么心情?
若津滇离他而去,他又该怎么办?
顿时失落,惆怅,为薄情而茫然心哀。
“兄呀……”
百谷正欲与九鸩再多说说,茶园里不知何时起来大雾,四野迷津,日头发青。
在前有披云的仙人降世,银鬓华发,衣冠拂天,如水上扬蝶。
九鸩站在他前面,一手挡住:“百谷,你且退后去。”
百谷领教过岚间的手段,后一步也许就看不到九鸩了,便急着说:“我不,我要跟着你。”
“听话。”九鸩声音强硬:“我自去跟他谈谈。”
不等百谷后退,九鸩已向前迈去,人霎时如白昼星隐,生烟遮去青袖。
“是应有此一见。”
杉弥踏上云端,与岚间面对面:“师父曾说,云雾茶是二神共创,特予山南与山北之民御冬生暖,或除苦水酸涩,以福口腹。想必另一位神,就是你了。”
岚间也向他走近,身后飘带浮动,面情波澜不惊:“确实如此,旧日曾与你师父同饮于江布南山,煮雪品茗,他曾言,只择慧仁之心者为茶神接继。所以,我理应以雾野之神名,向你道恭喜。”
二人一同叉手作揖,杉弥起身又道:“小仙途径此地,是带幼弟上山拜见岱耶,可否得雾野之神通融,容在下前去拜谒。”
岚间不急不徐:“我来亦是奉岱耶大人的命令,将他的人祭带去山巅神庙。接下来的路,由我护送,怕是不能如你所愿了。”
杉弥低头沉吟半晌,又走近一步,脚下茶树突然与荒寒雾气对抗,茂然生长,浮云被阻,镇守八极,将二人束在其内。
岚间昂首,问道:“茶神杉弥,你要与我对抗么。”
“不,正相反。”杉弥看着他背后那座山:“小仙有一些话想与雾野之神商议,不想被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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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角色跟《见不得光》联动一下,不是重要的人
哎,好想云琅和李英
第27章
地出盐,太阳一晒,自土中白花花地泛上来,下雨,再融进土里去。
什么都长不了,一两种野草稀稀疏疏地挺拔着,放羊的一天要走几十里才能喂饱羊群,及羊一到,将草连根拔起,更荒了。
正那时,前代杉弥将杜仲植入其中,渐渐发长,日益壮阔,使江布南山从砂丘地成为绿洲,巢燕栖上,稀少雨水聚出沙洲绿潭,来往者无不赞叹,以此成为深陆聚集点。岚间南北往来经过此地,讶于改观,见杉弥施法心生好感,助他引云带雨,遂成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