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危听着,靠在卧室的窗边,百无聊赖地眺望远方。
“……不管他们走到哪里,随便张望都能看到那栋高楼,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那栋楼越来越近,似乎在叫他们进去。我昨天询问了一个患有这个幻觉的患者,他说那栋楼已经就在他的眼前,他害怕,不敢进去。结果你知道吗?那个患者刚才自杀了!和之前拥有这个幻觉的其他人一样,自杀了……”
燕危目光骤然凝固在了不远处。
好友的声音还在继续:“……好多人都说他们看到了这个幻觉,有人说不敢进去,没过多久这类人都自杀了,自杀的方式还千奇百怪的。还有一部分人说想走进去看看,然后这类人也要么出意外要么失踪了。我觉得这肯定是新的一类自杀类型疾病,想要自杀的人会出现这种幻觉——”
燕危目光仍然凝固在前方,他打断了好友的话,语调骤然下沉:“不是幻觉。”
“啊?”
“漆黑的楼?看得到多高吗?”
“患者说看不到,楼顶端直接穿进云里,高不可测。”
“有窗户吗?”
“有,但是看不到窗户里面,窗户也是黑的。你想到什么了吗?喂?……喂?燕危?燕危你还在吗?”
燕危一时间没有说话。
他家处于高楼,平日里往外看,城市夜景尽在眼底。
可现在,他的眼前,高耸入云的漆黑的楼遮挡了前方大半的视线。
——和好友描述中一模一样的、高耸入天的、黑色的楼。
方才还出现在别人口中的怪诞现象倏地出现在他的面前,燕危抬手,用力地揉了揉眼睛,再三确认这个楼就在他的眼前。
事关自己,燕危强迫自己沉下心来,将好友方才说的楼的事情前前后后思考了一番。
他很确定他没有自杀倾向。
那些“患者”看到楼之后,很多都自杀了,小部分说要进去的人失踪了……
如果不是想自杀所以看到了“幻觉”,而是因为看到了这个黑色的楼没进去所以“千奇百怪地自杀”了呢?
那些说要进去的人,或许真的进去了,进去之后是否又发生了什么,有的人仍然死亡了,有的人还没有出来,所以失踪了。
他立刻得出了结论。
只有“患者”才能看到楼,所以其他看不到的人根本无法帮助。
看到这个楼之后,不进必死。
但如果进去了……
“……喂喂喂?燕危你还在吗?”
燕危回过神来。
他从来不是一个情绪主导的人,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他不会纠结在无用的情绪中,只会直接开始寻找解决的方法。
燕危缓缓接受了自己此刻的处境,轻声开口道:“我在。你刚才说……”
他嘴角微微勾起,眸光一凝,淡茶色的眼眸中,惊诧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挑战般的兴致,“不进去的人,都自杀了,而说要进去的人,虽然有一部分也死了,但还有一些人失踪了?”
“啊对啊,怎么了?”
燕危喃喃自语般道:“……那也就是说,有一些人会看到这个黑色的楼,而看到的人,进去了才有可能不会死。”
“你到底在说什么?”
五光十色的城市中,这栋直接插入云端的高楼十分明显,黑漆漆的一片,仿佛要将周围的光吸收殆尽。
它离燕危很近,仿佛就在他家大楼的对面。
黑色的楼沉默地立在那里,而周遭路过的人却仿若未觉,唯有燕危看了个真真切切。
兴许是面前的黑色太过阴森,燕危一瞬间觉得吹过的风都颇为阴冷了起来。他微微哆嗦了一下,转回身拿起衣架上的衣服穿了起来。
他披上风衣,好整以暇地围上围巾,在电话那头好友的疑惑声中开口道:“不是幻觉,因为我也看到它了。既然看不到的人无能为力,那我自己进去解决吧,如果我‘自杀’了,你记住这不是幻觉。如果我活着出来了,你的研究应该就能有答案了。”
燕危挂断了电话。
那黑色的楼似乎也看到了他一般,待到燕危走到楼下时,楼已经完完全全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仿佛在这偌大的城市中凭空往前移动了几百米。
它浑身漆黑,没有任何额外的装饰,唯有每一层依旧黑漆漆的窗户透露着这是一栋高不可测的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