佣兵人数多,几乎把这一层的监室住满了。最后,士兵用链条牵过五个人,向着冬蓟所在的监室走来。
冬蓟顿时紧张起来,心里盘算着该如何与这些人相处。他们又不傻,他们肯定知道自己被抓是由谁造成的。
铁条门打开,佣兵们一个个走进来,投向冬蓟的目光显然都非常不友善。
他们更有威胁性,所以士兵没有给他们除去镣铐。即使如此,也无法令冬蓟安心。
士兵锁好了门就离开了,脚步声在石阶高处逐渐消失。冬蓟仍然贴着墙,站在原处,不太敢去看那几个佣兵。
其中一名佣兵奚落道:“瞧把你吓得,站在那动都不敢动了?”
冬蓟也不知道怎么接话才对,就稍稍侧过身,说了声抱歉。
他说完,几个佣兵哄堂大笑起来。旁边其他监室里也传来笑声。
另一人边笑边说:“哎,你是个半精灵啊?把头发撩起来,给我们看看耳朵。”
“裙子也撩起来看看,听说你们精灵都不长毛,真的假的?”
“什么裙子,这是个男的。”
“我听说他是森蚺的情人啊,他还有裤子可穿吗?”
“哎!小精灵,你真被森蚺上过吗?你这小身板怎么受得了的?来讲讲呗?”
佣兵们嘻嘻哈哈着,嘴里各种污言秽语。冬蓟仍然在角落里缩着,不回答,也不敢动。
过了一会儿,冬蓟忽然想到:这些人显然窝着一口气,对他颇有敌意,但他们并没有真的做出什么暴力举动,甚至都没有主动靠近他。
这绝不是因为他们守规矩,更不是因为善良。那么……是因为什么?
他们都不是本地人,对阿尔丁并不怎么尊重。由此看来,冬蓟已经大概猜到了他们背后的委托人是谁。
冬蓟望向最先说话的那人,问:“你们原本是想救我来着,对吧?”
“救”的说法让那人愣了一下。他磕磕巴巴答道:“呃,也谈不上救不救的,我们就是拿钱办事。”
“我多少能猜到,”冬蓟说,“有人委托你们去救我,不让我被带回来审判。但我有我的考虑,我不能跟你们走。抱歉了。”
佣兵冷哼一声:“呵,尖耳朵的裱子。你有你的考虑,就连累我们落得这个下场?”
冬蓟说:“市政厅问你们什么,你们实话实说就好。这样一来,你们就不会有什么大事。”
“为什么?你怎么知道?”
“你们成功地把我救走了吗?并没有。你们杀了几个城卫队士兵?”
佣兵想了想:“我们好像没杀吧?”
他望向同伴,一个同伴很肯定地摇了摇头:“那些海港城的兵一个也没死!不都是因为这个法师搞鬼吗?”
冬蓟说:“这就对了。你们没救走我,也没有杀城卫队,只是打了点架,发生了点冲突……那市政厅能把你们怎么样呢?你们没有犯大罪,最坏的结果也就是把你们关上几天而已。”
佣兵说:“这倒是,但又不太一样……他们肯定要审问我们,问我们是听了谁的命令,这可就……”
“到底是谁的命令?”冬蓟问。
“这怎么能说!”佣兵摇摇头。
冬蓟叹了口气:“我不知道你们能不能听进去我的话……但我还是想跟你们好好说说。如果市政厅审问你们,你们该说实话就说吧,说了反而没事。”
“为什么?”
“他们为什么抓我,这一点你们总知道吧?”
“知道。你们城里有个黑市,你是管理人,还和死灵师有来往。”
冬蓟说:“你们想想我身上背的指控,再想想你们的委托人。你们被命令带走我,而不是当场杀我,很显然你们的委托人想救走我,想保护我。那么,他和我会是什么关系?如果我有罪,他呢?”
同一监室的几名佣兵面面相觑。外面其他监室也安静了下来,大家都在竖着耳朵听冬蓟说话。
“你们知道我为什么不跑吗?”冬蓟继续说,“首先,我只是个熬药的,不怎么擅长战斗,很可能想跑也跑不掉。万一我跑了再被抓回来,肯定要吃更多苦头。还有,我是地下市集管理人,但我不是死灵师。我要是跑了,没准他们会直接认定我是死灵师。而救了我的你们,显然就变成了死灵师的同伙。”
佣兵想了想,问:“可是如果我们对市政厅坦白了……我们不也同样是死灵师的同伙吗?”
冬蓟说:“不是的。你们的委托人是谁,你们自己清楚。那个人是死灵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