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意如何,你不会在意。”
“若是我在意呢?”
伏清沉默半响:“也会有这样好的梦吗?”
我心口又酸又胀,揪紧了一般的发疼。正是因为这阵疼痛,竟令我莫名生出迫切。
我想看见他的脸,就是现在、就在此刻。
想到这,我挣脱伏清怀抱,双手捧住他的脸,目光一瞬不离地盯着他:“同我说说你的事罢,我很想知道。”
伏清避开我目光,声音毫无起伏:“阆风宫里,千年皆如一日。我自己都觉得无趣,你也不会想听。”
“你的事,我从来都不会觉得无趣。”我诚恳道,“还有你胸口的伤,都一并告诉我可好?真君,我想再多了解你一些。”
谈及伤痕,伏清断然拒绝:“不可说。”
换作以往,听见伏清这幅口吻,我定会识相闭嘴。但今时不同往日。我心里明白,就算我再怎么不识相、再怎么肆意妄为,他也不会忍心罚我。
我的手沿着伏清的脖颈下移,落在他衣襟,作势要扯开,轻声哄着:“若是不可说,那就再让我看一眼罢?”
伏清按住我不安分的手,紧紧桎梏在一处。
他忽地抬眼,浅灰色的眼珠沉静如水,淡淡地望向我,不起丝毫波澜。
“这里……只能给喜欢我的人看。”
我微怔。
他的表情看似滴水不漏、沉稳非常,语气却带了点忐忑不安,于是我明白了。
与其说他是在拒绝我,不如说是在小心翼翼地试探着我。
伏清惯来如此,学不会坦诚,也不会直截了当地点明自己究竟想要什么,总会绕上一个大圈,再将所有的问题以他的方式抛回给我。
但他自始至终所渴求着的……也不过是从我口中得到一个肯定的回应,仅此而已。
第60章 诉衷肠其四
144.
“虽不知道你先前为何不愿信我……”
我拉过伏清的手,放在我心口处那里正鼓噪不已,像是有千面鼓、万面鼓在响。
如果他愿意仔细去听,便会明白。这颗心在遇见他之后,承载了太多情意,已快负荷不起。
“或许是我那时太过轻浮随意,才让你这般不安。所以今日我要再说一遍。”
我看向伏清眼底,用极认真的语气道:“琳琅天阙,我对真君大人一见钟情。”
同一句话,相隔十年,再从我嘴里说出来,语气和意义都已变得截然不同。
伏清面色微变:“你……”
“没有骗你。”我截住他的话,微微笑了笑,“一见钟情是真的,一往情深……也是真的。”
他眸光暗了暗,呼吸急促几分,却又忍耐似地阖上眼,压抑着语气道:“你又在蛊惑我。”
不是蛊惑,也不是哄骗。
早在进了这间屋子,他挽留我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认清了自己的内心。
原来我真的很想,很想,很想很想留在他身边。
眼下见他这样固执己见,我也没有半分不耐,反而更是柔声细语:“我不知道你看见我的时候,心里是如何作想。可每当我看见你,我的心就跳得很快。”
“我会想时时刻刻都注视着你,时时刻刻都跟随在你身边。你难过,我感同身受。你受伤,我意欲取而代之。”
“可惜你从不对我笑,但我明白,你若是愿意对我笑一笑,即便是叫我将心挖出来掏给你,我也不会有丝毫迟疑。”
“即便这样,你也觉得我是在骗你吗?”
我已将话说到这个地步,伏清仍闭着眼,不肯睁开,语气迟疑:“你喜欢我……是因为什么?”
“嗯?”
“若是没有这双眼睛,你还会不会对我……”
或许是因为心里并没有把握,又或许是因为害怕自取其辱,他并没有将话说完全,而是潦草收尾。
我却登时心领神会。
那日我将自己的过错尽数迁怒于他,又想逼着自己断了对他的念头,所以说了许多不中听的话。
他原来都记在心里。
于是夜半独坐、辗转难眠;于是借酒消愁、日渐消瘦。
我没确切回应他。
这个答案连我自己都无法真正确定下来,可……无论那一见钟情的契机是什么,这十年来,我的眼里和心里,也是确确实实地只有他一人。
对我而言,这份感情的起因或许并不纯粹,但也绝不是能用“虚情假意”这四个字,就轻轻松松地一笔带过。
“那日……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