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日一而再再而三的质问我,我却是有口难辩,节节败退。
我终于恼羞成怒,克制着力气将她的手从我胸前拿下,皱着眉看她。
阿笙维持着那个动作,好半天才说了一句,也不知道是说给我听,还是在喃喃自语:“哥哥的心跳的好慢,那个人的心……却跳的好快。”
我微沉着脸:“你究竟想说什么?”
她没应我的话,而是问:“无论我怎么说,哥哥还是坚持己见么?”
“是。”
我看到她握紧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直到刻出数道清晰可见的纹路,她才好像回过神,匆匆将手藏进袖子里。
“主人让我噤声,但是对着你,我还是想多嘴一句。哥哥,别去,求你不要去。你要是去了,以后定会后悔的。”
我看她以哀戚神色苦苦哀求,竟有一瞬的不忍,想开口问问她,为何不能去?为何会后悔?
这些问语还未出口,又被我尽数压回心底。
我硬起心肠:“如果不去,我才会后悔。”
又是许久,才传来一声:“好。”
阿笙水袖轻扬,将一块状似花盏的青色玉雕交予我手上。那玉握在手里不住发寒,覆着一层华美流光,内里更是灵力充沛,周转不止、生生不息。
“此为砚冰。离火境易进难出,危机时候将它捏碎,可以保下哥哥一命。”
我不假思索地将东西推了回去:“你与我不过萍水相逢。此物太过贵重,我不能收下它。”
阿笙却无论如何都不肯再接。
“只是物归原主。”
听她语气肯定,我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试图自空荡荡的灵识中寻见一点她存在过的痕迹,却是无功而返。
我叹气:“你许是认错人了。”
阿笙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说是笑,其实她只是极淡的扯了扯唇角,笑意丝毫没进眼里。
“别了,哥哥。”
第19章 琐窗寒其七
44.
我面露迟疑,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动作。
我心里清楚明白,什么物归原主?这不是我的东西,我不该收,也不能收。
可是
静姝说过离火境凶险万分,即便有霜葩傍身,伏清极有可能也是无法全身而退的。我若是孤身前往,凭借微末修行,也不过是徒添累赘,起不到任何作用。
若是我将砚冰收下,局势就有了转机,借着这个机会,我说不定可以助他一臂之力。
收下吧。
心里一个声音如此蛊惑道
你已不求回报太久,何不自私一回?
你这么喜欢伏清,便忍心见他身处险境吗?
她都说了是物归原主,你何不顺水推舟?
少箨,你还在犹豫什么?
……我到底在犹豫什么?
几番挣扎,我心里已有了决断,难堪地闭上眼,有些不敢看阿笙神色,哑声道:“等我此次从离火境回来,定还你一个比之珍贵百倍的宝物。”
阿笙凝眉不语,款款推开门,语气颇为感慨:“哥哥看,天又黑了。”
我依言看向门外,已是暮色四合,孤月悬天。既然心意已定,我是半分时间都不愿再耽搁下去。
低声跟阿笙道别后,我急急出了门,取下腰间玉哨,仔细回想了下伏清奏鸣时的仙姿,将玉哨递到唇边,依葫芦画瓢地吹了口气。
那哨音尖锐难听,不得伏清半分神韵,想来若是他此刻在场,必定要骂我:“暴殄天物。”
分明我的动作也挑不出什么毛病,何故吹出来的哨声如此的不堪入耳?我着实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等我想出个什么所以然来,株昭已循声而来。
它落在离我不远处,扬着脖颈,金澄澄的鹤眼不停瞟向四周,应该是在寻伏清踪迹。
要不是现下情况紧急,我真想凑到它耳边好好问上一问,你难道不觉得这哨声有几分不同吗?
45.
凭心而论,伏清现在不在此处,倘若真要问我有几分的把握可以让株昭听我的话,我心里并没有底。
但事已至此,我还是唤了它一句:“株昭?”
株昭看向我,纤长细足往后退了几步,灰绿色的鹤嘴一开一合,憋出了声鹤唳。
我虽然听不懂鹤语,但我大概能猜到,它此刻在同我说:“别靠近我!”
无奈之下,我只好停下脚步,跟它边比划边道:“你能不能屈尊纡贵一回,让我骑骑?”
这下不得了了,好像我说了多么大逆不道的话一般。株昭使劲扑腾着双翅,卷起数道劲风冲我脸上甩来。我几乎要被吹走,赶快捏了个定风决,才将身形堪堪稳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