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澜闻言,瞬间转过身。
两人站离很近,他这一偏身,几乎就要贴在一块儿。
季澜不顾深冬寒气,在水中站直身子,抬头道:“上回说好,我也一起进去的。”
夜宇轻揽住他后腰,湿透的银发就沾在对方削瘦的后背,眼前人脸颊红润,神色全是认真。
低沉的嗓音道:“里头危险,你能留在谷内。”
菘儿谷有生意盎然的花草树木,有毛绒松鼠。
比起阴暗诡谲的深潭,他只想让季澜待在充满绿荫的菘儿谷。
见对方直直望着自己,夜宇又道:“铁玉之气虽进入你身躯,可只要消灭潭境里的东西,那气息自会消散干净。”
言下之意,季澜不一定非得进去。
话落后,他便轻捏了下季澜颊面,带茧的手指顺着侧颜,拾起一缕湿发,随意绕两圈于指间。
季澜望着他动作,静默了半晌,想了想后才开口:“倘若你不让我进去虫烟,我便养上数十只雪松鼠,全带回夜焰宫,让他们睡在床榻上。”
本读书人不高兴了!
说好一起进潭境的!
哼。
原本略沉重的话题,在季澜以另一种方式表达心情后,便消散了一半。
夜宇弯起唇角,道:“全睡我这侧?”
季澜重重点头。
就是这般巨大的威胁。
夜宇扬唇道:“那本座睡哪?”
季澜冷静回道:“地上。”
低笑声顿时布满潭周。
季澜将视线轻轻飘开,移至一旁夜色,道:“总之我要进虫烟。”
里头未知危险太多,还有个莫名其妙的鬼尊赤屠,至少自己曾看过《仙尊嗷嗷叫》这本破书,认得潭境的部分东西。
夜宇长指仍绕着他发尾,道:“那雪松鼠呢?就不睡本座这侧了?”
季澜应首:“能改睡我这边。”
夜宇弯唇:“行。”
十几只松鼠挤在季澜的床位。
可季澜能躺另一个地方。
季澜十分镇定:“倘若要我睡地板,我要铺上最厚的棉被。”
夜焰宫地砖冷凉,本读书人一天就能风寒。
夜宇却道:“不必铺被。”
对方睡的,不会是地板。
季澜愣了愣,脸色倏地又比方才更加发红,不知是否因热水缘故。他垂下眼睑,将翻腾的情绪忍住,慢慢在水中转过身,趴回水边的圆石上。
身后人离得很近,仍是轻勾着他散于水中的银发。
夜空繁星闪烁,朦胧月色下,季澜眼眸也渐阖。
夜宇站在他身后,宛如一道严墙,挡去微微袭来的风,没让凉意吹到他。
在季澜意识消散之前,蓦地感觉后耳的发梢附近,一阵轻拂。
仿佛微风般,却带着一丝灼热。
轻轻地,掠过他耳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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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一早。
大伙儿集中在制药小屋用早膳。
安爻坐在桌边,揉着眼皮打呵欠。
安赐则帮忙将大家的早点拿上桌,菘儿谷里应有尽有,蒸笼中好几个馒头,安爻还弄了锅热豆浆。
何凉凉一身神清气爽的踏进屋,道:“大家早安!”
安爻见他神采奕奕,便道:“你干嘛?这么有体力不如等等去外头练剑。”
“当然可以,我昨晚睡的很好,今天即使练上一天也不累,池神医那个药潭舒服极了,我泡了至少半个时辰,之后一上榻便睡过去了。” 何凉凉精神十足,又朝安爻问道:“你昨晚吃完晚膳后没泡吗?”
安爻低头喝着热豆浆,只道:“没空泡。”
何凉凉点头,改而问道:“神医,昨日我屋后的药潭水色为深黄,其他小院的也是吗?”
池缎:“菘儿谷药泉有许多,每潭我都加入了不同的草药,自然呈现不同颜色,也不同功效,总归都对身体极佳。”
何凉凉:“那安爻昨日没泡,实为可惜。要不今天晚试试?”
安爻只道:“某人赖在我屋里不走,没空。”况且药潭什么的,他几年前便泡过了。
何凉凉闻言便道:“难怪昨晚我起床喝水,三更半夜还听见你房里传出说话声,原来是跟神医在聊天,聊到这么晚不累?”
安爻气道:“是他自己在讲,赶都赶不走!”
池缎连忙道:“爻儿又不肯到我房间,只能我过去了。”
他转头朝向大家,“要不你们谁能帮忙劝一劝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