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时有凉意微风拂过,季澜背后的雪色发丝也不断飘扬。
“上来这儿,他们不会发现我们没在打吗?”季澜问道。
夜宇将人捞近了些,宽大黑袍挡去大部分寒意,懒声道:“你徒儿估计以为我们在树上搏命。”
季澜觉得这话有理,何凉凉极有可能正在底下跳脚。
他望着被树叶遮挡住的地面,觉得树上一点动静都没,肯定会让人起疑,便道:“要不随便弄点落叶下去?”
看起来更有真实打斗的感觉。
身侧人随即挥过袖摆,掌风之强劲,与方才在下头与季澜比试时完全不同。一旁粗干立即剧烈摇晃,大把的叶片跟着掉落,宛如强风过境。
紧接着,季澜即听见底下何凉凉的惊呼,忽地有些想笑。
夜宇朝空中扬了扬下巴,道:“今日也是上弦月。”
季澜颊边挂着浅笑,“自从进菘儿谷后便无落雪,冬季月空如此晴朗,实属难得。”
夜宇蓦地说道:“你何时要回霜雪门?”
季澜赏着夜色,听见这一问,不禁讶异道:“我能回去吗?”
“自然是本座同行。上回有人说里头全是雪貂,就抓几只出来和雪松鼠作伴。”夜宇道。
季澜怀疑道:“你确定不会吓到他们?”
其实他也未回去过,不晓得那些雪貂是否有颗勇敢的心脏。至少别像菘儿谷的鱼,一见魔头便连摆鳍都不会了。
夜宇弯唇道:“那便让踏湮驹教教他们。灵兽自有沟通方式。”
季澜觉得那画面想像起来颇为滑稽,面上弧度不禁更加绽放。
“既然要拜托踏湮驹,那得多喂他几袋髯松子了。”
远处的月儿笑靥柔和,两端小角浅浅上扬,周围点缀的繁星不断闪烁,一点一点,布满整座天际,伴随菘儿谷飘散的淡淡药香,深冬夜空倾泻的温柔,缱绻而朦胧。
树顶的两抹身影,谈笑间,黑白相叠交融,融合于夜色之中。
树底下。
大伙儿则是引颈张望。
安爻:“宫主和仙尊到底在做什么?这么久还不下来。”
何凉凉十分紧张:“树顶掉了这么多叶片,看来打的很激烈,不知师父怎么样了。”
池缎:“唉,就说了放心,仙尊不会输的。”
何凉凉却一点儿也未被说动。
眼前落叶已堆积,上头定是激烈对决。
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中,半刻钟后,树顶终于缓缓飘下两人。
二人脚一沾地,何凉凉便冲上前问道:“师父你还好吗!”
安爻也急道:“谁赢了呢?宫主?还是仙尊?”
季澜眨了眨眼,只道:“总归我没输。”
可也没有人赢。
池缎欢快道:“你们瞧瞧,我说对了吧,反正仙尊不会输。”
毕竟这输赢两字,得建立在“有人想着要赢”的前提下。
何凉凉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总之没受伤就好。”
池缎用理所当然的语气,朝何凉凉道:“败礼是什么?”
何凉凉一头雾水:“没有输赢,哪来败礼?”
池缎:“我指的不是仙尊他们。是你们和我打赌赌输了,当然得付败礼。”
安爻没好气道:“想要什么不如直接说。”
池缎眼眸瞬间一亮。
一旁安赐迅速说道:“既然如此,便让安爻代替大家付败礼吧。”
池缎闻言,覆手朝他示谢。
何凉凉也鼓掌叫好,总之师父既没输,还有人替他付赌输的败礼,心情简直不能更愉快。
于是这场比试,便在安爻的骂声与何凉凉欢欣鼓舞中落幕。
回房途中,直到季澜离他们有数十尺之远,还能听见安爻不平的大喊,以及何凉凉看戏般的胡闹发言,偶尔传来的笑声,环绕了整座菘儿谷。
回至小院后,一开门,里头暖意便泻出。
因炭盆一直是点燃的状态,故房内无时无刻皆是温暖。
雪松鼠约莫是等人等太久,在床角窝着睡着了,毛茸茸的身躯又蓬又鼓。
桌边放了一叠季澜中午和池缎借来的书,他便随意挑了本,坐到床上。
其实菘儿谷内书籍不少,除了医书药册外,也有零星话本,不是狐妖书生那一类,而是江湖高手与剑客的故事。
季澜看了两页,便拍手叫好。
没错的呢。跳崖和中毒,就是成为高手的必经之路!
是的是的呢,如此这般出奇不意,压制敌方,才算的上决斗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