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宇瞟了眼对方困至半阖的双眼,此时外头天幕已暗下,这几天他无数次进入玄翡阁,今日傍晚自然也不例外。
半晌后,他才不疾不徐地将压住衣角的长腿给移开。
季澜立即抱住自己的棉被,哼唧唧地滚去床墙边。
依旧是背对魔头。
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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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时分。
榻上某个白衣身影,正睡的香熟无比,手臂紧抱着蓬松棉被,侧边露出一小截腰腹,做着香甜美梦。
梦里,季澜仍是一身雪衣,银发飘扬,有些绕于脖颈,触感挠痒。
他立于一抹绿油草地上,应入眼帘的青绿让他满布欣喜,毕竟难得见识这般仙景,只盼能将其收览眼底。
季澜喜孜孜的东瞧西瞧,却发觉不远处伫了道深色人影,对方背对着自己,肩头上的金线在阳光下发着细碎光芒。
他没见到对方侧脸,可已能确认那人身份。
嗯呢嗯呢。总归这处一整片的好山好水,仍旧是您最。
季澜把手覆于背后,默默地转身,往远处草皮上踏,有些粉嫩小花长于地面,一簇簇开在一起,模样美好可爱,湛蓝的天空也仿佛触手可及。
总之他只想快速远离那道影。
没想到他未走两步,背后忽地一阵皮面布料的啪哒声。接着他身侧便是一抹黑如鬼魅的残影。那道黑鞭也直直地往自己身上甩下。
劈啪。
床榻上。季澜双眸重重睁开,一副从梦靥中惊醒之样。
他急喘着气,发觉额边居然已是湿透,沾着些许发丝,就贴在耳廓附近。
季澜下意识往床边撇头,却发现隔壁那床位已是空荡。不禁心道,果然是魔头,人都不在,居然梦里还能迫害。真了不起。
倏然间,重重的咚咚两声落于窗边。
季澜眉心蹙起,脸色也是疑惑。眼下外头夜幕低垂,除了本来就行动如鬼魅的魔头,还有谁会在夜间活动?他坐在床上不敢下榻,可离床塌最近的那扇窗,又是咚咚两声。石子碰撞窗棱的声音。
那石头扔窗的声音未止,似乎不应门就不会停。
季澜只得慢慢的坐起身,移至床沿,抓过茶几上剩下的那套白袍,赶紧套上。小心翼翼地走出门。
门外。
一名轮廓清秀的弟子站于那。见到他出门后随即给了个眼神。
季澜:…大半夜叫人起床干嘛。有事是不会飞鸽传书?
那名弟子见他一身冷霜,说道:“仙尊,您此趟怎么晚了半个月才来雪髯城?”
季澜刚被吵醒,意识都尚未聚拢,又听见这没头没尾的一句,更是一脸茫然。
可这看在对方眼里便是一副结冰脸色,于是那弟子又赶忙说道:“仙尊,吟吟没有责怪之意,只是以为您徒弟收到信后会先去夜焰宫搭救,怎知居然没有。”
季澜眨了眨眼。半晌后,脑袋这才接收这信息量略大的一番话。
…吟吟……等等,是吟吟!?
第、第八代掌门的吟吟!?
不是出教办事了?莫非晚上还特地回来睡觉?
海吟吟开口又道:“仙尊不是让我在叱骨谷后一个月寄信过去霜雪门,为何最后未如期至约?”
季澜心底顿时惊诧万分。原来何凉凉接到的信,是他让海吟吟寄的!?
不。应该说,是原主让海吟吟寄的!并且还真的和海吟吟为旧识。
然而此刻惊讶归惊讶,可因刚睡醒,季澜面上仍是初醒的雅静模样,让人瞧不出心底诧异。
海吟吟:“仙尊应该已经记住古灵儿了吧,之前在叱骨谷与仙尊说过的,我们教上于第三代后失传的掌门铁扇,便在她手上。可她身边时时刻刻皆有高人守着,无法轻易拿得。”
季澜努力的将前后事情连上干系,缓慢说道:“的可是舟凝?”
海吟吟眼中一个闪烁,脸面露出喜悦:“没想到您已经暗自调查好了,方才听仙尊生疏的口吻,以为您将我俩计划好的事都给忘了。”
季澜忙不迭地一个噎口,仿佛被人敲了记闷棍儿。
居然真的有计划!
难不成我此时的毒发也是咱俩约好的?
海吟吟着实欣赏季澜的效率,便继续说道:“苍刎珠的线索就刻于掌门铁扇上,可古灵儿对那扇子保护的实为严谨,连晚上睡觉都缠于腰腹间,白日又有舟凝在旁看顾,故我得取不易。”
季澜闻言,心底又是一颤。
他还以为花瓶被打破,珠子便石沉大海。没想到还另有途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