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主方才说,待季澜清醒后便能问。先不管是不是海吟吟放的,里头缘由又是什么?
季澜眨了眨眼,隔了好一会儿后,只道:“消气。”
他猜的。总之九不离十。
夜宇勾起唇,笑意却未达至眼底。
是的,海吟吟目的未成,定还需要季澜。故这把火不可能出自她手。
可另一个人,倒是有可能。
安爻:“……”
听不懂。好吧。
他听不懂仙尊的言下之意,更看不懂宫主的深沉眼神。
仿佛外人。
季澜则未多作说明,淡色的长睫半垂。夜宇方才主动提及苍刎珠,让他也想起一个时辰前,他坐于床榻,手持木扇挥烟。恍神间,窗外红通通的火影已是遮掩不住,而他在一整片的火光之中,体会了一把,所谓将死之人的灵光一闪。
之前回想起的《仙尊嗷嗷叫》片段,半蝶教妹子宛如中邪所跳的扇柄舞,确实别有深意。
喔不是,那舞依旧很中邪。
有深意的,是歌。
那时季澜为了查出引子,几乎是用尽全力回想,脑细胞大概卒了一半。可皇天不负人,他终于将那段不知道扔哪去的记忆给挖掘出来。
幸亏自己曾差点为了刷负,将那段歌谣来来回回看了整整三遍,开头是三把扇子、三种材质,中间冗词无数,可最后写到“图显扇骨引波澜,献舞之人泪眼眶,三扇痴醉引人缠,终究引起半蝶狂。”
三扇痴醉引人缠,终究引起半蝶狂。
这最后几句苍凉悲壮的氛围,与前几句的欢快吟舞截然不同。像是喜剧看着看着,突然变成悲剧那般的观感。
倘若他猜的没错,这仿佛骗字数的一段歌词,居然就是所有事情的解方。
季澜:哼哼,本读书人不愧仙门之眼。还不赶紧夸我。
正当他喜孜孜的胡想时,侧边头皮忽地一疼。
他顺着自己被挑起的银白发丝望过去,发尾正勾在床沿那人指间。
季澜用谴责的表情,说道:“做什么?”
嘶。毕竟反派出手,连发根都疼。
夜宇又略微施力,微微扯了下手中的雪缎发丝,低沉慵懒的声嗓说道:“刚刚在想什么?”
季澜尝试扯回自己的发,却发现无法办到。对方卷于指尖卷的可真牢。
半晌后,他便脸色淡定的说:“在想我方才药丸吞了几颗,怎么那么快就转醒。”
一旁安爻以为他是真心发问,立即回道:“一共两颗,是宫主喂下的。”
季澜瞬间眼眸愣睁。
魔头亲喂……难不成是趁他昏迷,倒吊着逼他吃进…?
夜宇见他表情细微变化,便懒洋洋地说:“是边打你边喂进。”
季澜:呜。你没有心。
桌旁,安爻仍是在意着方才的问题,一头雾水道:“仙尊说纵火之人是为了消气?可知道是什么气?”
毕竟生气这种事,可是天天都有。譬如安赐,对方总一脸冷静说出让他气掀桌的话。譬如何凉凉,每日都有怼不完的芝麻绿豆事。
可他晚上四肢一瘫,倒床睡大觉前总全撇过一旁,压根没真正上心。
故他着实好奇,什么样的架,居然怀恨在心到需要放火消气?
夜宇朝着季澜说道:“本座也想听听,为何对方会有气?说来听听。”
对方确实有借口放这把火,可他也想听听季澜的说词。
床上之人一脸镇定,回道:“约莫是那人半夜睡不着,胡思乱想之下,自己找事。”
夜宇凝望着他,表情仿佛在说“确定是这样?”
季澜面带冷静地回望。
是的,是这样呢。
反正我说了算。哼。
于是身边的黑袍人影顿时又缓缓勾起嘴角。
季澜瞬间挺直背脊,用加快过后的语调说道:“总归对方不知从何处得知,我失忆前与海吟吟曾在叱骨谷有过谈话,便误会了。”
兴许是海吟吟来找自己的当晚,却不幸被撞见。总之八.九不离十。
然而他话已至此。眼前高大的身影却仍是微扬着唇,表情未变。
季澜:“……”
干嘛。
辣么邪魅狂狷,是想吓死灰尘?
安爻听了季澜一席话,简直摸不着头绪,只能再度试图融入谈话的行列中,说道:“这么听起来,放火之人曾与仙尊结仇?”
季澜快速道:“没仇。”
安爻:?
夜宇却道:“有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