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充满抗拒的心态下,白衣仙者当晚连发丝都未擦干,只想着明日要去将自己的衣服给寻出。
谁也不知的是,寻衣一事还未办成,夜深人静之际,雪袍身影便从墙边小床滚落。
便是季澜刚穿书当晚。
银发沾着沐浴后的水气,缠在于颈侧。
接着是几个时辰后,夜宇回至寝殿。
当时白衣仙尊慢慢的从地上站起,气质已和往日不同,朝黑袍那人提出过招要求。
寝殿榻上。
夜宇回想季澜衣袍一事,长指一面拈起散在床沿的几缕细丝,漫不经心的缠了几圈在指间,接着又放开。
眼下季澜背上的药膏已渐渐干涸,被绽开的皮肉吸收进去,红肿鞭痕印于削瘦后背,显得特别刺目,疤痕终端顺着背脊,隐没于尾椎附近。
夜宇眼眸带着漫不经心,缓缓的打量那片地带,好一会儿,目光才接着扫过整个背部。
最后,拉起一旁被子,随手一抛。
季澜后腰瞬间覆上轻薄的黑缎被褥,将一小部分的白皙遮挡掉。
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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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
榻上之人睁开眼眸时, 时辰已至中午。
外头艳阳灿烂,日光透过微微敞开的窗子洒进。
眼下虽是白昼,尽管顶空亮白, 可散发出的光线却不若盛夏那般强烈闪耀,而是柔软温润,落叶沙沙,约莫是爽朗秋风吹过所带出的声响。
季澜趴在枕被之中, 浑身发懒, 分明已睡了整整一夜,却仍是脑子晕胀。他将脸埋于枕头中,用力的蹭了几下,这才缓缓地将身躯呈现大字, 瘫于床面, 然后……默默地竖起耳朵。
屋内倒是静悄悄的, 他浅薄的呼吸声仿佛就是屋内最大的声音。
哦?魔头不在?
季澜半阖着眼, 脑袋仍在半睡半醒之间, 一抹食物的飘香却忽地传至他鼻尖,季澜嗅了嗅那香味,心底瞬间一喜。
是鸡汤。
不是说昨日扔掉了吗?
果然, 又唬人。
季澜受到食物诱惑, 微微动了下身, 发觉后背伤口虽然仍是疼, 却已不如最初火辣。
总归更痛的都忍住了, 为了鸡汤,他可以!
他极为缓速地撑起身,由肩颈到腹部瞬间一股凉意,可里衣又不知被收去哪儿, 想必衣袍也被扔了,毕竟黑鞭打落之际,那缎面的雪色布料也发出了布帛碎裂声。
季澜正想扯过被子挡凉,却忽地发现隔壁便有一件脱落的黑袍,正大剌剌的散于枕上,与主人同样的酷。他便默默的伸长胳膊,往那方向一捞。
总归他衣服也是对方弄裂的,眼下就借个衣服披披,他鸡汤喝完就还。
扯平。
当缎面布料覆上肌肤,顿时带来柔软的滑面触感,季澜随意的将腰间衣带系上,一面叹息,倘若夜焰宫往后退出修道界,也能朝成衣铺子进攻,定是供不应求。如此舒服的面料,穿着穿着便能沉睡了。
半晌后,待他一站起身,衣角便随之沾至地面,毕竟夜宇的身量与他有些差距,故衣摆与肩宽都大了好些,套在他身上就是松垮垮的模样,系上腰带后,那宽松的尺寸更是明显。
分明他身量也不矮,可夜宇却硬生生又比他高上一颗头。
季澜忍不住心道,太高也是种公害,浪费布料。哼。
淡淡的食物香气再度飘至鼻尖,季澜定眼一看,桌面除了一盆热气腾腾的盅汤外,墙边小几还摆了个小水盆,便慢步走到那处,简单梳洗了下,眼下背上的药膏已干涸,皮肉开始结痂,故不至于沾黏衣袍。
清水泼过脸颊,季澜瞬间多了五分清醒。
他将面前的窗子微微推开,外头便是夜焰宫花庭一角,这儿似乎没种什么花,大部分是青绿色的低矮草丛,几颗较高大的树木靠在一起,枝桠上的叶片已逐渐转红。
那一簇簇的枫红,似火似血,却没有鲜血给人的锐利之感,反而是花团锦簇的鲜活,绚丽而灿烂。
从前季澜并未亲眼见过枫树,可听闻的不少,心底也有朦胧的树影。
据说枫叶转红时,只需一阵飒爽秋风吹过,叶梗离开枝头的刹那,便是整片的红彤纷飞轻扬,漫山遍红,层林尽染。
倘若再沾上霜气,整片薄雾般的金黄景色无止尽延伸,便宛如仙境般烂漫。
又或者在秋季的晨曦,晕红叶面沾染露珠,在曙光照射下,锯齿的叶缘散着亮晶晶的光,将枫红点缀的晶莹剔透,画面灵动。
当满庭的红叶争先飘落,仿佛火红羽蝶飞舞,最终轻轻落下,层层叠叠于地面,像铺上了厚毯。且脚底沾染红叶,行进时便会发出清脆沙声,宛若踏在红浪之上,如同眼前景致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