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清越定定的瞧着他,黑漆漆的眸子像是要把人吸进去,下颚线紧抿,“哪里有什么蛊王。”
“我族人打小与毒虫打交道,少说身上也有一到两种蛊互相牵制,来以毒攻毒。”
“天下蛊毒大大小小上百种,情蛊、蝴蝶蛊,千足蛊、蛇蛊等,有好有坏,不能一概而论。作为天罗族后裔,虽然从小练就了一身制毒的本事,大多却只是为了自保。”他似乎看穿了小风的疑惑,弯起眼角意味深长道:“直到灭族,我才知晓世人苦寻银珠蛊王。但是殊不知天下蛊毒万千,真正的蛊王却是天罗族后人。”
银珠蛊王不过是对外一说,天罗族厉害之处在于百毒俱全,万毒不侵的本事。
只可惜如今的蛊王就只剩下他一个了。
唐弈在一旁见他说了片刻,倒了一杯茶水递给他润喉,佯装不悦道:“师兄,你对他真是掏心窝子,我都不晓得这些。”
一想到师兄背负着灭族之仇,却一直对他缄口不言,独自神伤,刚到清峰观的日子基本不苟言笑,一个人默默承受。大抵真的是天公不作美,否则,以师兄的家世和性格,他现在应该过得更好。
也难怪天罗族会被人盯上,有一句常言道树大招风风撼树,人为名高名丧人。暗中觊觎蛊王,垂涎于蛊毒秘术,想得到天罗族秘密的人,都成为了天罗族灭族的罪魁祸首。一旦没了靠山,即便没有被灭族以后的日子只怕也不会好过。
不过襄王何苦安排这一切,唐弈垂着眼眸不禁了陷入沉思,若只是想要得到传闻的银珠蛊王,大可不必大费周章。以当初他和师兄的交情,恐怕在问出来的那一刻,师兄便会全盘托出毫无保留。
究竟是什么才会致使最后灭族的惨剧。
原清越抬头摸了摸他的脑袋,笑弯了一双凤眼,“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一样喜欢争宠呢!”
小风到底是个明白人,知道他俩有些体己话要说,自觉的转身离开。通过这几日的接触下来,他发现俩人的相处方式更像是对亲兄弟,会斗嘴,还会打闹。
见小风走了,唐弈才正色道:“我大概知晓元圣宝图在哪里。”
原清越抿了一口茶水,语气平淡,“元圣宝图一分为四,藏有金银。倘若用来救济穷苦人家就罢了,怕就怕落在心怀叵测之人的手上。”钱财乃身外之物,可到底是闻人氏的宝藏,落入贼人手上可就不妙了。
“我和既明会去安排的。”唐弈哪里还能不明白师兄的意思,笑盈盈地安抚他。
“他跟你倒是有几分相似。”原清越笑道。
和既明见过的次数屈指可数,原清越却发现他身上隐隐约约总有师弟的影子。
唐弈认真的想了想,眸色柔和,“听师兄这么一说,我还真算得上他半个师父。”
直到深更露重,月明星稀,既明这才裹携着一身寒气轻手轻脚的推开了房门。
“回来了。”小道长似乎刚沐浴过,长发半干不湿的披在肩上,见了他微微一愣。
既明有些意外,唐弈居然还没有歇息。
他随即取了一旁的汗巾,再自然不过的替他擦头发,“嗯,最近忙的不可开交。”
唐弈将头往后仰舒展开来,在他怀里寻了一个安适的坐姿。听到既明声音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委屈,青年喉咙里忍不住滚出一声低笑,“是因为妖皇烛天吗?”
“一旦妖皇烛天冲破封印,再想破酆都城的结界是易如反掌。”既明眉心轻蹙,手上的动作却轻柔得很,叫唐弈不禁眯起眼睛,身子逐渐放松下来。
闻言,唐弈猛地睁开了眼睛,一头长发也被擦得差不多了。他盯着既明看了好一会儿,“说起来,有阎罗王的消息了?”
既明任由他凝视着自己,半晌,又笑眯眯地搂着青年,“就是你心中所想的人。”
“宋炀和元元和我说起过,小风身上似乎有吸引他们的味道。”唐弈心下了然了。
原来,他们要找的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师兄说过遇到小风的时候,他正巧被鬼魂缠上才出手相救。只是可惜,他苦苦想要藏匿,却因为身上的气味而败露。而且,只要一日没有继位,他便要过一日东躲西藏的日子,永远不会有尽头。
“所以,眼下要尽快找到判官笔,压制蠢蠢欲动的十殿阎王。”既明望着他笑道。
而今烛天冲破封印在即,且阎罗王又没有顺利继位,甚至不知所踪。十殿阎王只怕又会重蹈覆辙,一个个急得要命。
倘若孔长风拿到判官笔,顺利继位,众鬼自然会安下心来,放心的百鬼夜行。
唐弈在心里头捋了一遍,“对了,温羽那头我刚传了信过去,很快就有消息了。”
既明将下巴搁在他的肩上,青年雪白的亵衣衣领敞了大半,晃得他眼花。他刚想别过脸,却又移不开眼,索性凑上去蹭了蹭唐弈的脸颊,又压着他的背,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来,“小道长,你说等你想起来就会好好补偿我一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