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攒功德讲究方法的,碰上在街边乞讨的就施舍一点铜钱,积攒下来快得很嘞!”
“多谢前辈提点。”青年面带犹豫。
“晚辈刚好撞破一桩大事,十分棘手,若我出手相助大功一件,奈何对手身居高位。”
他有点顾忌,“我担心无法一下扳倒他。”
老道长立刻摇了摇脑袋,幽幽开口,“你这岂不是往火坑里跳。”他捋着胡须直皱眉。
“但是,我无法置之不理。”
“傻小子,身居高位者有权有势,凭你一己之力根本无法抗衡。”前辈一脸的不赞同。
“说到底,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老道长一边饮了大口酒,又一边拍了拍唐弈的手背,低声喟叹,“罢了,我教教你。”
“修道最忌讳七情六欲,怜悯之心,你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终是要离开人间的。”
“你只需谨记人各有命,待你再修炼个三年五载后,便会明白,种种不过是天意。”
他道:“若天意让你不顺,你便要受着。”
唐弈一时间沉默不语。
老者在桌上留下了饭钱,背着双手,缓缓地离开了通福客栈,留下唐弈一人沉思。
青年浑浑噩噩的回到了厢房里。
“小道长?”既明敲了敲门进来。
瞧见唐弈呆坐在椅子上,兀自发呆,一张脸上带着几分茫然,难得瞧见这幅模样。
“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既明见他神情蔫蔫俯下身来,问道:“是出了什么事吗?”
唐弈回过神来,脸上有些讶异。
一对上既明关切的眼神,青年心中的阴霾就全部一扫而空了,管他劳什子的天意。
他确实救不了别人一世,更没办法一下子扳倒身居高位之人,但不救他问心有愧。
若是天意让我不顺,我便逆天而行。
唐弈笑道:“我只是想了一些事情。”
既明见状稍松了一口气,还以为他在担心晚上的行动,安抚道:“没事,还有我在。”
小道长的心跳不争气的漏了一拍。
“我、我想先睡一会儿。”唐弈找了一个听着十分蹩脚的理由,飞快地扯过了被子。
既明瞧青年蒙着个脑袋,躺着装死,缩在被子里活像一只受了惊吓躲起来的鹌鹑。
唐弈看不清外头的情形,但是屋里的动静却是听得一清二楚,他听到一阵脚步声。
大概是男人走了。
青年悄悄地掀开了被子,放松下来呼吸了一大口的新鲜空气,抬眼就瞧见了既明。
既明伏在案前替他抄书,安静闲适,落笔行云流水,气韵流畅,当真是一副美景。
抄的是他从天命楼借来的《六道轮回》。
大概是在被子里闷坏了,小道长的脸颊都布满了浅浅的红霞,男人放下笔看着他。
“不睡了?”既明笑得舒心。
看着他脸上淡淡的笑意,唐弈便不由自主地跟着他一起笑了,半晌又立刻板起脸。
青年装模作样,“咳,我睡不着。”
说罢,抬起眼皮子瞅他,奈何小道长的心思全都写在了脸上,既明看破却没戳破。
他只道:“我叫伙计烧点热水来。”
在亲眼看到既明出了门,唐弈麻溜地下了床穿好鞋,理好衣衫,去瞧既明抄的书。
秋风飒飒,吹进敞着的窗子,青年被带着凉意的风吹了满面,“怎么突然起风了?”
抄好的黄麻纸被风吹掉,散落在地,唐弈忙不迭蹲下来捡起,却瞥见最下头的字。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我心匪席,不可卷也。
一行字迹堪称笔走龙蛇,力透纸背,唐弈凝视着这十六个字,他的内心翻江倒海。
这是既明的字迹。
青年心中犹如一团乱麻,眉头微蹙,他翻来覆去的看了两遍,只觉一阵心慌意乱。
“客官,您要的热水来了。”伙计一手端着鱼洗盆敲了敲房门,规矩的放在盆架上。
“多谢。”唐弈终于回过神,用热水浸湿了汗巾擦了擦脸颊后,心绪慢慢平复下来。
一转眼便入了夜。
正赶上玉春楼热闹之时,厅堂来来往往的达官显贵搂着娼妓,舞女在戏台上跳舞。
老鸨看到阔绰的熟客后,眼睛一亮,立马摇了摇手中的团扇,扭着腰肢迎了上去。
她咯咯地笑道:“六爷,您又来玩了啊!”
张六爷是店里的常客了,财大气粗,这玉春楼里的小厮丫鬟哪个没收过他的赏钱。
“鸨母,店里还有没有新人,来来回回就那些个姑娘都看腻了。”张六爷嘴上埋怨道。
张六爷刚从斗鸡馆出来,他派专人养的公鸡一连输了好几局,忒丢人现眼了,带着没见过世面的仆役打算找几个姑娘消遣。
老鸨道:“六爷,最近新来了好多姑娘。”
老鸨一向是看人来下菜,精明得很,心里头暗啐六爷难伺候,一张脸上却笑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