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风雪_作者:月色白如墨(254)

  古人皆传,有惊才绝艳之士能七步作一诗,然而西淮这作词速度,又何至于“七步”?

  在座的纨绔登时都被镇住了,从前看西淮也不过是觉得这小倌模样不出,清隽特别。

  而今看来,简直觉得朗朗风华,说是此间绝艳也不为过!

  “……应该把林昆那小子叫来和他比作词的。”

  半晌,一名公子哥儿喃喃说。

  “这是哪个龟公调教出来的小倌。”

  又一名纨绔喃喃说:“这样文采,只怕隔壁的书院都不必开了,士子们都去赴云楼学书算了。这真是赴云楼的龟公调教出来的?”

  在座所有纨绔,登时都理解了银止川为何对这白衣人求而不得,又偏要强求。

  西淮所作的词曲源源不断地被人捧下来,送到歌姬与乐师那边编唱。

  王寅为此番盛宴共请了十五名花街上最有名的乐师歌姬,但这十五名乐师,竟还跟不上西淮作词的速度!

  稍时,歌姬们调整过来了,乐师也渐渐做出了几首谱子。

  琴音重响,琵琶起奏,轻歌曼舞的丝竹之音重新在庭院中流转开来,如珠若玉,婉婉绕梁,好一番盛世之音!

  纨绔们听着自己的珍宝被人变成词曲,如此风光无限地唱奏出来,只怕整个星野之都也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心中都觉得甚是满足与得意。

  “有如此富贵珍奇,几场灾荒算什么。”

  几名公子哥儿已然醉了,他们摇头晃脑地往杯子里倒酒,举盏道:“天佑盛泱!——”

  其余几名公子哥儿也觉得心中激荡,纷纷往杯盏中添着琼液,高声应和:

  “天佑盛泱!——”

  “盛泱福祚绵长——!!”

  酒杯相碰,醇香的酒液从杯子中撞洒出来,但这些公子哥儿都觉得心中豪情无限,只盼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待来年春尽,还要再办这样的酒席。

  好好地办几场,大大地办几场!!

  又不是没有钱!!

  “……哎,银哥儿。你,你也拿点东西出来啊。”

  在这群纨绔做着春秋大梦,豪情万千的时候,银止川正在专心欣赏他媳妇儿的美人剪影图。

  他手支着头,微微含笑,就这么看着西淮。看他如何落笔,如果运字,如何停笔收锋。

  从前只觉得他好看,却没想到他这么好看。

  这白衣临风的模样。

  银止川想,简直跟他娘的看不够似的。

  “哎,银哥儿。”

  一名纨绔用手肘捅了捅银止川:“你不是也有珍宝吗?拿出来,叫你那小倌给你写首词啊。”

  银止川拿眼睨他:

  “你是说那五十箱金株?”

  纨绔忍不住憋了憋笑,说:“不是。”

  “你不是有个常挂在身上的配饰吗?叫什么云魂眼的……”

  “忘带了。”

  银止川懒洋洋伸了个懒腰:“今天带的是碧血小印。”

  他从腰间随意解下枚东西,扔在案上。

  只见那小印只有拇指大的小小一块,但是晶莹剔透,其中更是蜷缩着一条碧色小龙。

  小龙蜷着龙爪龙身,每一片龙鳞都纤毫毕现,似乎正在沉眠。

  “这也不错啊。”

  赵云升的眼睛登时都看直了:“你他娘的,我去,银哥儿,这该不会是燕启王丢在雪地里的那块印罢?”

  银止川说:“啊。”

  传说二十年前燕启王和盛泱交战,镇国公大败燕启王,令其仓皇出逃。

  兵花马乱中,甚至燕启国储君一枚极其珍贵的私印也丢失在了战场上。那枚印是由极寒之地的上古琥珀刻就,其中蕴藏着一只真的早夭的青龙。

  “朱世丰那小子找了这印好久。”

  赵云升咋舌道:“说愿意花一千箱金株的价钱悬赏呢,原来在你这儿。”

  银止川一笑而过。

  “你……哎!”

  赵云升痛心道:“这样珍贵的小印,你不专门给它弄个匣子放起来也就算了,怎么还挂在身上,就不怕日头给晒坏了?”

  银止川随口道:“昨天刚拿出来用过,忘记收回去了。”

  堂堂盛泱礼部尚书的公子敬畏又眼馋地看着银止川随手掏出的这方印,似乎想摸一摸,又怕银止川不让。

  他记得传言说如果有水或血沾染到这枚小印,这枚小印中的雏龙就会通体变得殷红,从鳞片中渗出朱砂来,仿佛要起死回生。

  朱砂会一直流聚到印章底部,泌出小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