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风雪_作者:月色白如墨(412)

  “事到而今你还不明白?”

  听到西淮的话,银止川却反而笑了起来。

  他微微歪头,审度着西淮,回答说:“‘恨’是很宝贵的情感啊。你凭什么自信骗得我的心爱后,还能得到我的恨?”

  “我现在。”

  他停顿了一下:“西淮,是不想与你有任何的瓜葛。包括与你一起死去。”

  你已经、不是那个让我甘愿生死与共,来世相约的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注1]:这句话和林昆的番外《明月心》里有呼应。那个里面详细讲述了林昆的痛苦和“过去的错误的选择”。

  [*注2]:一个彩蛋。这个“生青”色,是银止川初见西淮时,西淮在赴云楼穿的衣服的颜色。“一见惊艳,一生都为之倾覆。”

第152章 双更合一

  “你要一直与我这样耗下去吗?”

  深幽的夜里,恶魔在人的耳边低语。

  七杀一遍遍地诱惑着:“再这样下去,你就要来不及啦。燕启人很快就要过赤霞河,宽慈仁厚的君王,难道你不怕成为史书上千万人唾骂的亡国之君吗?……”

  沉宴伏在案边,浑身冷汗,手抓住桌案的边缘,小臂处青筋暴起。

  他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叠叠军报上,沉沉喘息。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遇上这种事,或者说,今日才发现自己遭遇了这样的事。

  “我不是一个好君王,”沉宴咬着牙:“但是……我也绝对不会、将列祖列宗的大好江山,就这样交到你这般的怪物手中……!”

  “哈哈哈,我是怪物。”

  七杀大笑着:“我是怪物——但是我是真正的你啊……”

  他的声音忽然小下去,像一下凑到了沉宴耳边,极轻地悄悄说道:“真正的你,就是这般地恶、这般地混账……包括对楚渊做的那些事:哪一样不是自你心中滋生,只是你不敢做罢了?”

  “我替你大大方方显露出来,你却还要装什么伪装的正人君子?”

  “……”

  沉宴被自己额头上滚下的汗水辣得双眼刺痛:楚渊……是了,还有楚渊。

  他曾经最珍视、也最倚仗的人,可是现在又在哪里……?

  他还没有见他最后一面,多少次梦中浑浑噩噩看着他从城墙上一跃跌下,却只能呆呆看着,什么也做不了。那几乎成为了沉宴最无法逃脱的噩魇。

  如今他离开了星野之都,究竟是该庆幸,还是难过?

  “我活着一日……”

  沉宴咬牙说,因为痛苦,他的下颚和两腮咬得极紧,一时看上去几乎有些狰狞:“就一日不会让你得逞——哪怕是做亡国之君、被记入史册遭受唾骂千万年,也不会叫你得逞!!”

  愤怒的低哮、沉沉的呻吟、与嚣张无比的狂笑混杂在一起,隐于重重宫帷中。

  长夜深重如墨,化不开分毫。只有偶尔碰巧溜进的一阵风,吹着那帘幕,将轻薄如纱的帘,吹得一起一落。

  天明还很遥远,而这照不进一丝光的地方,是属于恶魔的。

  ……

  明晃晃的日光,爬上墙头的青藤,吵得不能再吵的七嘴八舌的争论声。

  银止川恍惚间觉得很熟悉,他又回到了从前少年时的后院里。

  兄长们正在打打闹闹,你争我吵,比着手脚和枪法,将整个院落都闹得不得安生。

  仆从和丫鬟面带无奈地路过,都像躲小霸王似的远离着他们绕路走,一边勾着颈瞧,一面苦笑。

  “你先耍赖的,说好了不躲不避,只站在原地守防,你双脚离地了!”

  “你知道个屁!小爷哪时哪刻说过不闪避了?我是说开局先让你三招!”

  “大哥——你看他!!”

  银止晟被夹在中间,脸上带着安抚的笑,左右为难地看着自己的两位兄弟。

  “嘿——”

  只有银止川笑着从树桩上跃下来,手里握着一颗刚摘下来的酸果。一边走,一边掀起衣裳角随便擦了擦,眼看就要张大嘴,送入口中“嘎嘣嘎嘣”地咀嚼起来。

  “老七——”

  路过檐下的时候,一个面孔肃然,带着些威严与冷厉的男人却正站在屋前。叫住了他,问:“你今日新学的那套枪法连熟了吗?——”

  银止川一僵,背影都定住了,不用想都知道是正在争分夺秒地想什么理由好蒙混过关。

  年迈的镇国公叹了口气,同他说道:

  “你跟我进来罢。”

  而后变转过了身,回到了黝黑、地板颜色也深沉的祠堂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