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通明的室内,爆花声被阴沉狠厉的男声完全掩盖住。沈白幸迎着徒弟吃人的目光,心中一片寒凉,“再如此不讲道理,为师将你逐出师门。”
甫一说出这句话,沈白幸就觉得自己错了,因为单渊更疯更口不择言。森冷如蛇蝎的语气让沈白幸心直往下沉,“被我说中了,师尊是知道这狗东西喜欢你的?既然知道还偏帮,师尊是不是也喜欢他。”
“为师不……”
“哈哈哈哈……”刺耳的笑声打断沈白幸的话,单渊直勾勾的盯着眼前人,“长夜漫漫寂寞难耐,师尊清心寡欲了几百年,心火旺盛可以跟弟子说。弟子龙*虎猛定能好好满足你,何必自甘下贱找上这么个废物!弟子就该绑着你压着你夜夜颠鸾倒凤,让您下不得榻。”
啪!
沈白幸一耳光甩过去,直将单渊的脸打偏,“污言秽语的混账东西。”
“被戳中心思恼羞成怒了,”单渊呸的一声吐出血沫,“今天,我就是要杀,杀尽对你不轨的人”
这个单渊简直无法沟通,沈白幸觉得他不管说什么,对方都能扯到床笫之事。大庭广众之下,单渊完全不害臊,满嘴干来干去粗鄙之言,跟那个喊他“小九”的单渊天壤之别。
躲在沈白幸身后的二皇子殿下被骇得惊大了嘴巴,“仙君高雅之人,你、你怎么能如此轻薄于他。”
“我跟师尊说话,你算什么东西插嘴!”
一声爆喝,沈白幸觉得他耳朵要聋了,背后之人更抓紧自己的袖子。
单渊目眦欲裂,“你碰他,你居然碰他!”
萧瑾言吓得跟鹌鹑似的,直接跪在地上抱住青衣修士的大腿,求饶声不断:“仙君,单渊他要杀了本殿,本殿是皇子才不能死。仙君救命,救命啊……”
被夹在中间,沈白幸脑仁都是疼的,无论单渊怎样到底是自己的徒弟,他总不能下杀手宰了人家。
咄咄逼人的语气誓不罢休,沈白幸一挥袖将人打飞。
灵力波动,金丹期的修为对上沈白幸没有用尽全力的一掌,单渊勉强挡住,身子轰的撞在廊柱上,然后啪叽一声掉下来。
耳边没有大吼大叫的嗓门,沈白幸眉头舒展,踱步到徒弟面前,俯视着从地上挣扎起来的人,“现在可清醒了?”
“弟子从未如此清醒过,”胸口一阵气血翻涌,单渊用破焱剑撑地,缓缓站起,“师尊既然喜欢跟不三不四的人纠缠,就别怪弟子做出伤天害理之事。”
“站住!”忘归被灵光渡过,直指单渊胸口。
“刺,往这里刺。”单渊重重戳自己的胸口,“最好一剑刺穿,好叫师尊看看弟子对您浓烈的渴望。”
单渊前进一步,忘归就刺进一分,若见花在鲜血中辨不出色泽。
“你……”
血液滴答,仿若重锤凿在沈白幸心上,他握住忘归的手轻微发颤。
“师尊下不了手了?别啊,”单渊漫出狰狞的笑意,“弟子巴不得死你身上呢。”
即使是性命攸关之际,单渊也不忘说些勾栏浪语。
彼时,偌大的玉芙宫只剩下满地的残兵败将,顺正帝在保护之下从密道跑出宫殿,召集城外的玄甲军进宫捉拿反贼。
火把铁骑从长街一路奔驰,将玉芙宫团团围住。
长剑刺破皮肉的声音,让沈白幸心生恐惧,单渊脚下积蓄大片血液,腥气冲天,当事人完全不把自己的命当命,固执的将身体往忘归上刺。
藏在宽袖里面的手紧攥,掐破了皮肉,沈白幸踉跄着后退一步,“你到底要如何?”
“弟子说了,要杀尽对你图谋不轨之人,第一个便是他!”
话音落地,单渊手指一动,破焱剑感受到主人的命令,飞速起身,疾风般冲向萧瑾言。
噗的一下,利剑从萧瑾言的后背贯直前胸,二皇子殿下从满喉咙的血沫中发出艰难的嗬声,“仙、仙君……你说要保护我的。”
“师尊,您大意了。”
生命的消散非常简单,满地的红色充斥了沈白幸瞳孔,萧瑾言气若游丝的呼救越来越低。手指传来一阵温热的湿意,却是单渊身上的血顺着忘归流到沈白幸手上,后者僵硬的保持着握剑的姿势,待说话之时,沈白幸喉头如梗硬块,“萧瑾言没有做错任何事,不该死的。”
“他最大的错就是想睡你,”杀到一个人,单渊心情变好,语气轻松,“这是弟子的逆鳞,他当然该死。”
忘归还插在单渊胸口,血液浸透黑色的衣袍。这一刻,沈白幸在单渊身上看到了应的影子,一如当初那个男人踩在尸山血海对他温柔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