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
“睡觉。”沈白幸将二白塞进被窝,拥着被子入眠。
人声渐灭,昆仑山上鸟兽鸣蹄。
微风刺骨,吹动应的衣袍,他兀自在原地待了一会,然后举步推开寝殿大门。门扉吱呀一声,寒气顺着空隙窜入,在室内打了几个转,将本就少得可怜的温热卷走。
沈白幸朝被褥中瑟缩,一手拢着徒弟睡得香喷喷。
他警惕心全无,倒是沈二白唰的一下睁开眼睛,无声呲出白花花的牙齿。危险让沉寂在体内的灵魂碎片蠢蠢欲动,瞬息之间,应感受到了莫名的熟悉,一股从灵魂深处冒出的共鸣。
当他想去寻找这种情感从何而起时,共鸣又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有沈二白含在喉咙低沉的咆哮。
“滚开。”
沈二白誓死护主,从被窝里窜出来,它前脚刚跨出被子,后脚就动不了了,却是应一个定身术施展。
应将沈二白扫落在地,他坐在床边,望着沈白幸睡得通红的面颊,不禁弯腰低头。
沈二白黑润的眼珠子中是应越发靠近沈白幸的动作,亲吻落在粉色的唇瓣上,它瞬间傻眼,保持僵直的姿势,活像一只傻狗。沈二白目睹那个一触即分的吻,心中莫名生出怒火,那火快速冲向四肢百骸,让它眉心隐隐作痛。直觉告诉它睡在床上的人是独属于它的,旁人不能染指半分,这种占有欲完全不是一个单纯的“狗”应该拥有,它在某个瞬间有了人的思想。
只字片段走马观花从脑内晃过,青衣黑发的仙人隔着云雾走近,红色的木珠戴在手腕上,一瞬间就吸引了沈二白的心神,他撒欢的朝薄雾中的人跑去,期待握住那只手。
它越跑越近,终于抓到了肖想已久的人。
“徒儿。”
爪子搭在沈白幸手心,待沈二白第二次眨眼的时候,它看见前爪抽长成五指的形状。视野逐渐拔高,小白狗融化在灵光中,取而代之的是身量很高的黑衣男人。
“小白。”
二白感受到握住自己的手在抽离,如同陷入光怪陆离的世界,分不清真假。唯有眼前那张高山白雪的脸始终如一,徐徐转身,向着不知名的地方远去。
“小白!”
“你喊我什么?”沈白幸停下,对这个称呼不明所以。
电光火石间,某个称呼破口而出:“师尊。”
“好徒弟。”沈白幸眉眼含情,如同春晓来临前的第一缕微风,吹过单渊心间。
挺拔的身形愣在原地,二白水润的眼睛褪去懵懂。他想起来了,他们不是什么主人跟宠物的关系,是水乳交融的师徒,是心意互许的未来道侣。
灵魂碎片没有记忆、肉体,也不拥有生前的脾气性格,自然谈不上是个人或者灵体。但或许是单渊“命定之人”的身份,他背后有着极强的靠山,天道总能关键时刻帮他一把,就像现在这样。
摇光殿内冷冷清清,应用手描绘沈白幸脸部轮廓,冷不防听见一声巨响。却是地上的沈二白愣生生冲开束缚,他额头上的红毛短暂消失,身体内部凭空多出浩瀚灵力,经脉承受不了灵力的流走,发出不堪重负的崩裂声。与此同时,又有什么东西在孜孜不倦修复受损的经络,如此两厢逼迫之下,二白同志发出嘹亮嚎叫,直接将沉睡的沈白幸吓醒。
洪钟似的嗓子从往生天传到昆仑山,引发又一场雪崩,万物生灵疲于奔命。生灵惊慌、害怕的情绪被沈白幸感知到,他刚醒来,就目睹极富冲击的一幕。
只见白乎乎的沈二白同志急速壮大,从膝盖高砰的一声变成屋子大,与此同时,长在两侧的翅膀也伸展,它看了下自己的处境,似乎也被吓到,翅膀下意识往两侧一扇!
刹那间,飞沙走石,摇光殿的墙壁在二白的冲击下,没挨过一遭,在沈白幸眼皮子底下轰然倒塌。
烟尘四溢的背后是玉微仙君目瞪口呆的表情,他不过睡了一觉,狗徒弟咋搞出那么大阵仗?!
黑色的大眼睛触及到沈白幸错愕的目光,单渊从鼻腔中喷出浊气,他心虚的望了一眼破损的摇光殿,索性利用现在这副壳子装傻到底,“小白。”
“二白啊,你……有话好好说!”
冷不防,对危险的直觉让单渊后退一步,但气劲还是割伤了他的毛皮,殷红的血迹在白色毛发上格外惹眼。
沈白幸眼疾手快拉住应,“你作甚又打他?”
“你屋子都被他拆了,不该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