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苏肆与闫清习以为常。然而金岚对枯山派的印象还留在鬼墓“凑人头”的临时门派上,他只知时敬之勉强能打,谁知一个月左右不见,枯山派又多了一位真材实料的高手。
不说扔回匕首的人面若谪仙,让人屏息。也不提时掌门那张俊丽到夸张的脸。就连下仆打扮的新成员也艳如桃李,不似凡人。
……可疑的成员又多了。
一行人漂亮到瘆人,又偏偏挤在荒郊野岭、阴雨废屋,怎么看怎么像神怪故事的开头。金岚火速退了一步,骨子里降妖除魔的本能跟着心脏狂跳。
他连敌人都不顾了,欲言又止地看向闫清,脸上的神色堪称惊恐——你们枯山派,真不是哪个妖山下来渡劫的么?
闫清缓缓背过身去,逃避了那道询问的目光。
反而时掌门从丧汤之痛中恢复,亲切地开口道:“金兄,这一行人着实来者不善,想必事出有因。我可否看看那药材?”
金岚不知是该感激还是戒备,语气直发飘:“看、看吧。大师姐托我的事,不会有、不会有隐瞒。”
递出药盒时,他的目光甚至扫向其余三人身后,像是试图寻找妖怪尾巴。
时敬之习以为常,丢下一个更灿烂的笑,随后开始查看药材。
正如金岚所说,这盒药仅仅是药——药材非常珍贵,但都是世面上能买到的,没有冰顶蛇莲那等可遇不可求的奇物。药材里没混什么怪东西,盒子材料昂贵,却也不见机关夹层。
这一盒药,就像施仲雨本人那样规规矩矩。
“全都是些温和滋补的好药。”
时敬之仔细嗅过,又将药盒原样封好。
“不愧是太衡派,真是财大气粗。这一盒药,起码值七八百两银子。”
金岚魂不守舍地笑了笑。
时敬之:“只是药量颇大,这些药又不对专症,仅能用来吊命。贵派有人病重?”
金岚移开视线,不吭声了。
“这三人是赤勾教的杀手,身上有赤蝎纹身。”苏肆扒拉着三人衣服。“功夫不怎么到家,准是最底层的那拨。三人一组伪装身份,暗地挑个高手随行。这是赤勾教的典型暗杀手法。”
身为在逃的少教主,他卖赤勾教卖得比谁都爽快。
虽然不够格知晓苏肆的身份,三个杀手听到这话,仍能猜到此人曾是赤勾教内部人士——三人登时急了,在地上扭动不止,眼中的怨毒转为唾弃。
苏肆只当没看见:“不过就算是最底层的杀手,杀这位小兄弟也绰绰有余了。赤勾教虽属魔教,也有自己的规矩,不会做这么无聊的劫财之事。我看被盯上的不是药,是这位小兄弟的性命。”
“胡说!我金岚一无仇家,二无地位。哪需要这般兴师动众地杀我?再说了,就算我这盒药送不到,也不会真的影响那一位——”
说到这里,金岚又急急忙忙闭了嘴,看向地面。
时敬之与尹辞对视一眼。
尹辞:“苏肆,你可有把握撬开这三人的嘴?”
“不可能。要是随便来点酷刑就泄密,‘赤蝎足’也不敢收那么贵的酬金。规矩就是规矩,哪怕乌血婆亲至,这三人也不会出卖委托人。”
“想来也是。”
就算这三人说了谎话,他们也无从验证。见自己立的规矩被严密遵守,尹辞不知道自己该欣慰还是无奈。
“三位也算有点原则,我派信息不便暴露,给他们个痛快吧。”
金岚到底还是算名门正派,他急忙开口:“不必如此,太衡来处理就好。我没按时回去,大师姐肯定遣人来……”
他这句话还没说完,三个杀手就被苏肆利落地扭断脖颈,没了声息。
金岚又退了一步,整个人贴上墙根。
……这绝对是妖怪门派。
直到屋外响起马嘶,金岚人还贴在墙边,仿佛一副凸起的壁画。
如金岚所说,太衡确实遣人来寻他了。不过来的两位并不是喽啰,而是太衡举足轻重的人物——大弟子施仲雨,与太衡排名第一的曲断云。
“大师姐!”见了救星,金岚抱紧盒子,终于有了点从妖怪话本回到人间的实感。
等他转过头时,枯山派四人都戴好了傩面,从出尘妖仙化为妖魔鬼怪。时敬之把自己的药到病除旗大剌剌地展开,特地以此昭示身份。
金岚:“……”他怎么就没这待遇。
施仲雨一身劲装,脸色不太好看。甫一看到旗子,她果断下马,冲时敬之行了个礼:“时掌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