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辞恍然大悟——怪不得他看这剑眼熟,当年庄无锋也向他推销过。
当时自己怎么说的来着?好像是“本座就算没内力,也能用顶尖好剑。这剑顶多算装饰品,谁用谁蠢。”
天理昭彰,报应不爽。哪怕当了魔教教主,人还是不能嘴瓢。
尹辞默默抱紧他的寂寞剑,偷偷叹了口气。
庄无锋好歹技术过硬,他也早已脱离依赖兵器的阶段,将就着用吧。
枯山派三人在临时集市消磨了几日。被时敬之汤汤水水地灌着,尹辞不再“虚弱”,渐渐行走如常。
然而和平是短暂的。
金玉帮赚了个盆满钵满,又收购了大把珍宝,准备运出山去高价出售。这是最后一夜狂欢,四处张灯结彩,喜庆的红色比比皆是。
只是佛珠出世之日渐近,江湖人眼中,满目喜庆渐渐变为血色。
当晚,乌血婆正待在帐中,推算宝图线索。帐篷外传来几声极轻微的响动,她耳朵一动,将桌上纸张丢入火盆。
“什么人?”她厉声叱道,附近教众却没有半点反应。
随后,她看到了一袭白衣。
“嘘——”尹辞竖起手指。
乌血婆双目圆睁,杀意陡然淡下去:“你就是那白衣人?……你长得……”
她嘴唇哆嗦了几下:“长得和宿教主画像一模一样,你到底什么来头?”
尹辞微笑:“宿家人。”
“不可能!”乌血婆一口咬定,“宿教主要是留有血脉,我教不可能不知道!”
“他不让你们知道,自然有他的道理。”
尹辞顺手夺过她的拐杖,随意比划了几下。身为赤勾教教主,乌血婆绝对看得出——
“扫骨剑法……原来是宿教主传人,怪不得藏得那般完美,让老身毫无头绪。”乌血婆哑声道,“墓中逼你现身,多有得罪。”
说罢,她右手握住自己的左手腕,刚想拧断,却被尹辞一拐杖挑开。
“不知者不罪。我暗中下墓在先,你又是神教教主,在意是正常的。”尹辞慢悠悠道,“反正你没找到我,不如就此揭过。我可不想折磨老人家。”
“若想下墓,小友为何不投靠神教?老身能为你提供教主外的任何身份。”
尹辞挑起眉:“我可不想沾祖宗的光。行了,现在你知道了我的身份,叫你的人别再四处刺探,让人不快。”
“是。”
“还有一事。教中事务繁忙,就算鬼墓事大,教主也不该亲临。”
“我已挑好继任者,正在教内培养。”
“原来如此。”尹辞点点头,转身便走。
“小友请留步!”乌血婆咳嗽两声,“你不看佛珠宝图么?”
“到了这一步,还要试探?”尹辞没回头,声音掺了笑意。“我对那东西没兴趣。在墓中没取,更不会现在拿。”
他将拐杖向后一丢。
“我本想给你个夺珠机会,才把佛珠塞给枯山派小徒弟。谁料那小子是头倔驴,竟为保师门而不上报。”
乌血婆脸上皱纹微动:“老身固执,未能造势夺宝,浪费了小友一片苦心。”
尹辞笑道:“哪儿的话,你愿意守祖上的规矩,我高兴还来不及……还有要问的吗?”
乌血婆低下头:“小友慢走。”
尹辞出了帐篷,快速穿上鬼皮衣,摸回了枯山派的地盘。刚把“白衣人”和“枯山派”撇清干系,他心中甚是清爽。
枯山派帐篷远远比不上乌血婆的,内部狭小拥挤,还有一丝丝漏风。
帐内景象和他走时一样。
闫清老老实实地抱着被子,在角落蜷成一大团。时敬之也在熟睡,眉头拧在一起,似乎做了噩梦。
尹辞刚在时敬之身边躺平,时敬之便翻了个身,一条胳膊搭上尹辞的腰。
尹辞:“……”
他刚想把那条胳膊扒开,却见时敬之眉头舒展开来,脸色好看了不少。
这人怎么回事?
“阿辞。”时敬之胳膊用了几分力,模模糊糊开了口。“阿辞别走……为师会对你好……”
尹辞不动了,耐心听着。
“你要是走了,为师……还得花时间再逮一个……一个乖……”
时敬之唔了几声,吞下后半句。
吞得倒及时,尹辞哼了声。他坚决地扒开那条手臂,塞回时敬之被窝里。时敬之睡得人事不知,没有半点反应。
只是第二天天还没亮,时敬之就醒了。他舞着刚到手的澄银竹竿,将尹辞和闫清活活戳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