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岗向导是猫猫妻_作者:双面煎大鳕鱼(32)

  许威廉瞟了眼服务生敞开一点的领口,情不自禁把手覆在青年手腕,摩挲了下皮肤,果然如想象中一般嫩滑。再一开口,故意带了些醉意,吩咐着:“小朋友,刚进来看你背个琴盒进后台,会拉琴吗?给我们表演表演。”

  说着,他还指了指薛放,“你拉得好,这位薛校长说不定还收你进名牌大学当学生呢嘿嘿。”

  当事人薛校长含着一口酒,又酸又辣,吞也不是吐也不是。

  喊什么“小朋友”,太油腻了,更过分的是居然摸他的“猫”!“猫”那种兢兢业业勤勤恳恳的杀手多累啊,哪有时间给你吹拉弹唱,欺负“猫”不会说话!——

  所以薛教授站起来,正了正领结,云淡风轻来了句:“不如我唱首歌给大家助兴。”

  许威廉随口答应:“欢迎薛校长!”

  薛放走上餐厅歌舞台,抛了个眼神给“猫”,沉醉在自己为爱挺身而出,拯救小猫的英勇中,拿起话筒,酝酿感情深吸一口气:

  “……雪花↗~~~飘→飘↘北↗~~~风↗萧↗萧↘ ……”

  什么都会的薛教授,其,实,是,个,大!音!痴!

  餐厅里造价昂贵的水晶杯子们同时惊恐地震动起来。

  许威廉和其他上层人士,勉强维持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火速堵上耳朵。

  缪寻……

  缪寻走过去,干脆利落,一脚踢掉话筒插座。薛教授五音不全的魔嗓被迫戛然而止,奇怪回头问:“怎么了,不好听么?”

  “猫”冷漠打字:“我的屏障都快被震碎了。”

  薛教授只好作罢。

  刚走下台,身后响起零落嗡鸣的试弦声,马尾弓缓慢推过琴弦,细腻柔和F小调从共鸣箱娓娓道出,仿佛一只黏糊发烫的小手,若即若离地抓住人心。

  薛放回过头,看到舞台灯光下阖眸独奏的青年,一时间,竟然痴了。

  原来“猫”是会拉琴的。

  不仅会,水平还很高,是远超兴趣爱好者的专业级。

  他托着琴头的指尖灵活翻飞,勾出一连串俏皮的爆音,像少女提着花边裙摆,鞋跟哒哒踏在鹅卵石小路上。复而眉心微皱,压出拖曳的连弓,一顿疾风骤雨,带出沉重与肃穆。

  薛放喜欢这份自由。

  拿枪的手,也可以是深情演奏的手。

  不知道“猫”还能给他带来多少惊喜。

  直到他睁大眼睛,看着沉静的青年掰下琴头,露出设计藏在琴中的粒子枪口,嘴边的安然变作肆意,朝道貌岸然的议员们胡乱扫射,玻璃血液乱飞一气,小提琴演奏的宁静气氛被破坏殆尽,陷入狂躁和尖叫——

  薛放满足又快乐!他几乎要鼓掌大笑。

  好无趣的宴会,好有趣的猫!

  漂浮餐厅四面大玻璃上依次投射出大字:

  “十二月六日”

  “竞选讲台”

  “取你狗命”

  许威廉被保镖挡在身下,听到枪声停了,从桌下冒出头,看到对自己的死亡预告,抖着手抓起玻璃杯猛灌一口酒,再环视一圈,杯子愤怒砸在地上,“薛放!!”

  薛教授当然追着跑掉的猫跑了。

  “等……等等我!”薛放追猫上了楼顶。前方明明没有路,“猫”却脚步不停,踩着只有一脚宽的铁杆,轻巧带蹦,跳到对面大楼顶。

  “猫”在那边大楼边缘,踮着脚微微倾身,一双锈金色眼睛挑衅望着他。

  薛放在这边楼顶,往下悄悄瞄了眼,100楼的层高,距离四米,以普通向导的运动细胞,结局基本是摔成肉泥铲进骨灰坛。

  缪寻确实不走了。不仅没走,还坐在大楼边,摸出一罐饮料,迎着凌冽的夜风“咔嚓”拽下拉环,咕嘟咕嘟喝了两小口,罐子放在手边,舔着嘴唇上的糖分,托起腮,似笑非笑瞧着薛放。

  薛放的目光从他翕动的喉结到他被风吹乱的短发。

  那是什么颜色呢?

  薛放从来没认真想过,他只模糊记得,那是一团不均匀的灰色。但现在,他借着大楼下巨型广告牌反射的灯光看清,“猫”的发根夹杂着金色,在冷光灯中,灰变作了淡紫。

  上升气流吹散了额发,露出“猫”微微下垂的眼角,让薛放恍然想起,缪寻其实很年轻。

  不知是被什么样的力量驱使着,他坚定后退一段,突然加速助跑,向对面大楼跃了过去。

  自由的,肆意的风吹在他脸上,“金色港湾”灯光流如金水,“猫”眼中闪过惊讶。在空中停留的时间似乎很长,也很短,稳稳落地时,薛放恍如过了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