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的打卡记号,有三个月了,疤颜色还浅。往上一个是你认识的那个,他太软弱咯,下手可比我轻多了。最上面那个最狠,割了好多次,弄到神经了,我现在动作大了还有点痛,也太过分了。”
“你说的痕迹……是这个?……你每一次失忆,就偷偷在腿根刻下一道,提醒……自己……”
缪寻,自己扒开了伤口,只为给他一个答案。
“对啊。因为要是写在本子上,被收走怎么办。说不定我前面也有笨蛋记在本子上,可能少了好几次。还是写在身体上更稳妥,拿也拿不走~”
薛放无法言语。他喜欢小野猫的自由疯狂,但更痛恨造成这一切的根源。
何等绝望。
在自己身上悄悄刻下记号,只为记录时间流逝,用这种激烈自毁的方式企图挣脱命运束缚,孤独面对被反复利用的人生。
战争机器,用完就报废扔掉的哨兵,也想留下一点活过的痕迹。
“喜欢吗?”“猫”又引着他的手摸到更光洁的一边,热情地告诉他:“这里还是干净的,没有刻上字。你的名字笔画很多,写在这块应该够吧?”
他是用那样自然而无所谓的语气说出口的。
薛放的手指像触到了炽铁,从指尖神经,一直烫到了心窝里,痛得舌尖打颤,甜得喘不上气,“……你和别人……也说过这样的话吗……”
“我也不知道。”缪寻诚实告知,“如果你问的是这一次的我,那确实只有你一个。”
薛放默默抚上他的脸,拇指在眼下温柔蹭了蹭。那里是干燥的,可薛放总觉得,或许,它已经无数次被泪浸染了。
“猫”锈金色的眼睛里盈满了笑意:“嗯?怎么样?考虑考虑吧,不用花钱的哦。”
仿佛在邀请他,把自己的名字,镌刻在以躯体铸成的墓碑上。如果死亡,就随着肢体腐烂,一起消弭融入泥土。
我在自己的身体上,给你留了一块墓地。
这样肆意的,发疯的,又简单直白的小猫——
薛放扑过去,含着恨与爱,一口吞下了他。
他不安地哼哼唧唧,脚趾蜷缩,在椅子里扭动,戳戳对方,把湿漉漉的终端放在薛放眼前:
“没有让你干这个。”
薛放停顿一下,咽下口水,“我高兴!坏咪咪管不着我!”
“哼。”小野猫生气哼哼。
之后,薛放站起来,缪寻撑着脑袋瞧着男人含含糊糊的样子,问对方:
“是什么味道啊?”
薛放老脸一红,支吾一会,又为了面子强行清清嗓子,“咳,甜,甜的……”
“给我尝尝。”
“猫”猛得拽他的衣领下来,热烈吻住向导的薄唇。苦涩,湿润,带着微微的酸,和“甜”这个字眼差了十万八千里,缪寻怏怏推开他,擦擦嘴角,受骗似的:
“骗我。不甜。”
“……你真是……太过了。”薛放不敢看他的眼睛,只垂着头,轻轻对他说:“不要在你身上刻我的名字。”
“为什么?你想被我忘记吗?”小野猫微微蹙眉,有些不解。
薛放眼里流露温柔,“想要被你记住,是我需要做的功课。”但我决不会允许你伤害自己,满足我的私欲。
缪寻扫兴似的叹一声气,把终端丢给他,上面写着:
“大龄向导莫名其妙的固执。”
“这是大龄向导的特色所在。”薛放昂起下颌,仿佛得到了夸赞。
缪寻捡起薛放的衣服,擦擦自己腿,准备去洗澡,刚走四步,忽然被擒住手腕,他回过头,想看看向导又出什么花样,一颗软糖猝不及防塞进他唇缝间。
他下意识吃进去,小糖咕嘟顺着食道滚下肚子。
好像,是橘子味的……
“现在甜了吧。不甜就再来两颗。”
缪寻刚想去找终端,薛放就默契地递到他手里。
“猫”打字道:“不要给我吃糖。糖吃多了长蛀牙,糖份太高影响我精神活动。”
薛放揉了揉猫耳朵,柔柔韧韧在手心弹跳,“放心,你负责吃糖,我负责治疗你的蛀牙。”
毫无理由,不求回报的纵容,真奇怪啊。向导和哨兵结婚不都是为了寻求保护吗?这样放纵他,不是给向导自己增加负担吗?多吃一颗糖,多喝一杯酒,都是在给绑定伴侣“添麻烦”,毕竟向导的精力是有限的,无法时时刻刻为哨兵调控感官。
但薛放似乎并不在意这样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