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厄目光黑沉沉的,像是有重量一样,落在自己身上。
他说:“就看你一眼。”
漂亮的少年脸皮薄,细腻的血色从眼下蔓延到颈间。庄宴窘迫得开不了口,于是陈厄也静默了一小会儿,隔着屏幕凝视自己的Omega。
过了好久之后,庄宴才问:“你那边的事情还顺利吗?”
“嗯。”
“忙不忙?”
“还好。”
哪有这样硬邦邦地聊天的,庄宴半真半假地说:“你的腔调,简直像是在跟我汇报工作。”
陈厄语气和缓下来:“那你呢?”
庄宴忍不住想,现在轮到我汇报了啊。
他好脾气地简单说了这两天经历的事,包括跟同学的,还有跟庄晋的。
只是隐去了哥哥最后跟自己谈的话。
陈厄脸上带着不太明显的倦色,但听庄宴声音的时候,表情倒很专注,仿佛很想念他似的。
庄宴本来已经平复的心跳,又被弄得乱了起来。
“这几天我要开始专心搞竞赛的项目。”
“可以。”
庄宴语气乖极了:“做设计的时候,可能会注意不到你或者408的消息。陈厄,反正你不要生气。”
“不生气。”陈厄说。
仿佛有热气往脸颊上涌,庄宴不自然地低下头,觉得自己这个恋爱谈得还挺傻。
但是毕竟是人生中的第一次,他像懵懂的小鹿,带着一颗干净纯粹的真心,莽莽撞撞不知道往什么方向走。
该告诉陈厄的,都交代得差不多了。庄宴安静了小半秒,又问:“我明早回中央星,你呢?”
“说不准,可能是星期五。”
“那我等你。”
陈厄抬眼望他:“嗯。”
通话挂断之后,庄宴在走廊里,吹了好一会儿的风。
等心情恢复得跟往常差不多了,他才放轻脚步回到房间。
但动静还是被秦和瑜听见,伏案画图的小秦同学缓缓抬起头,愕然指了指自己的嘴角。
“你怎么笑成这样。”
“……”
秦和瑜恍然:“所以啊,刚刚是去跟陈厄通话了,对吧?”
刷的一下,庄宴脸顿时又红透了。
庄宴同手同脚地拉开另一张椅子,眼睫低垂:“没、没错。”
“……”秦和瑜已经不会为这种程度的狗粮而失态。
他习惯了。
庄宴强作镇定:“接下来就不通话了,要专心赶竞赛进度,有什么事情等见面了再说。”
秦和瑜:“嗯……”
“就算谈恋爱,也不能影响学习。”
“……”道理是这样说。
开始还有点静不下心,庄宴还是开着光脑,对着屏幕上的资料,在纸上慢慢地打一打草稿。
设计是一种严谨而浪漫的艺术。
从纸上用黑白灰勾勒出的轮廓与阴影,到光脑里立体生动的模型。创作者总免不了要一遍遍地反复修改与计算,甚至全部推翻,从头再来。
记得很小的时候,宁华璧说,小宴,你得耐心。
庄宴天生就拥有相当耐心,并且沉得住气的性格。
设计的轮廓慢慢浮现出来,他自然而然地,逐渐沉浸进去。
-
陈厄放下光脑,脸上温和的神色缓缓收敛起来。目光扫了一眼桌上的文件,他皱起眉,眼神变得锋锐。
办公室外,有人敲了一下门。
“进来。”陈厄说。
姜成辉拎着光脑,怀里抱着资料,艰难地行了一个不标准的军礼。
陈厄指了一下对面的位置,下令道:“放下东西,把门关上,坐。”
据说关于脑控项目的研究有所进展,三分钟后,有一个研究所发起的临时会议。
所以姜成辉才急匆匆地带着东西过来,借用陈厄的办公室,一起来看看那边究竟会得出什么结论。
坐下的时候,他眼尖,不小心瞄到了摆在陈厄桌上的文件,像是要彻查一起关于……名字没看清是谁的绑架案。
正要道歉的时候,陈厄把文件递过来,冷淡地说:“一会儿开完会,替我交给情报处,顺便催一催进度。”
姜成辉连忙收下:“是。”
然后登陆全息加密平台,进入会议。
研究所沈院士的影像逐渐被刷出来,对面地点看起来是实验室,桌椅凌乱。四十余岁的中年男人,穿着皱巴巴的实验外套,一脸加班过度的沧桑疲态。
“陈少将,”沈院士开口,“小姜博士的怀疑是对的,这确实是一个非常大的发现,甚至能颠覆我们对整个世界的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