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厉扶仞看到他,即不打招呼也并不寒暄,就好像见到一个从未谋面的陌生人一般,让凤有些意外。
看来自己说过的话,厉扶仞倒也并没有忘记,凤心想。
他也并不是要和厉扶仞老死不相往来,只是他早将千年前的事通通忘却了,无心再同这些琐事纠缠。
若是能同厉扶仞保持这样君子之交的关系,普通的见面交谈倒是没什么。
一切好似回到了起初的模样。
凤仍旧没日没夜的泡在藏书阁里,搜索更多关于乌芝断续膏的消息,闲暇时则苦练炼丹的技巧。
只是时不时的,总能在帝君殿内偶遇某人。
藏书阁内,凤已经数日未能合眼了。
圣物的消息不知何时才能传来,在此之前,他必须用尽所有的时间了解更多关于乌芝断续膏。
这些古籍不比寻常,查探起来极其耗费灵识。凤又看的过于投入,即便是仙体,这数日功夫下来,凤不免觉得有些灵台有些疲倦。
书桌旁高高垒起的书成了小山,几乎比凤还要高了,摊开的古籍上,隐晦难懂的古文密密麻麻爬了一整版。
凤放下手中的笔,转而揉起额头,难得的放松了一阵。
正准备再次提笔,一道微冷的声音自头顶兀的响起:“什么样的经文,竟逼的上神如此狼狈。”
好熟悉的声音,但凤此时脑海中浆糊一片,他迷迷糊糊抬头,堆成小山的古籍后,站着一个白衣白发的高大身影。
哦,凤后知后觉的想,是厉扶仞。
实在太累了,凤于是又疲惫的皱了皱眉头,满脸倦态,更没心思打官腔:“你来做什么?”
厉扶仞眉头紧了又松,嘴角抿的死紧,半晌,才双眼一厉,憋出个:“我带你回去休息。”
“没事,我看完这些就回去休息。”凤推辞。
乌芝断续膏的事他尚未完全有把握,他更不欲同厉扶仞有更多的牵扯。
厉扶仞劝阻:“你已经数日未曾休息了,再这样下去,你身体扛不住。”
“无妨。”
凤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几乎是瞬间便激起了厉扶仞的怒火:“你便这样糟蹋自己的身子的?”
为了乌芝断续膏,凤本就头晕眼花了:“与你无关。”
这话对厉扶仞好似当头一棒,让他瞬间冷静下来。
厉扶仞走近,手上一挥,一道与他周身戾气完全不相符的温和灵气顿时倾泻而出,笼罩在凤身上。
体内的疲惫顿时一扫而空,凤神台重新清明起来。
“多谢。”这是自二人相遇以来,他不知道第几次道谢。
厉扶仞眼神深深,带着凤看不懂的情绪:“你我二人之间,何须言谢。”
他视线一扫,动作兀的顿下,语气危险:“乌芝断续膏?”
凤闻言扫了一眼,只见手旁摊开的古籍上,赫然写着这几个大字。
凤也并无隐瞒的意思,他坦率点头:“是。”
厉扶仞语气陡的严肃起来,他想确认什么般追问:“你寻圣药,是为了乌芝断续膏?”
听厉扶仞语气似有不对,凤抬头,对上了厉扶仞锐利的双瞳,他语气平淡:“怎么?”
“你可知乌芝断续膏是什么东西?”厉扶仞浑身都写满了严肃。
“令人起死回生的好东西。”凤翻着资料,似漫不经心般答道。
厉扶仞顿时心间一紧,他倾身向前,瞬间贴近,按住了凤翻动的手:
“那你又可知,此物既有起死回生之神效,本该叫世人趋之若鹜,那为何自上古以来,便从未有人成功过?”
凤眼睫颤了颤,薄唇轻启:“圣物万年才得一开,自然难寻。”
厉扶仞却不断逼近,视线锐利似剑,开口咄咄逼人:“你当真认为如此简单?”
凤避而不答。
厉扶仞心中跟明镜似的,自见面以来,他脸色第一次如此难看。
“呵。”他冷呵一声,“你自然清楚,这世上再不会有人比你更清楚了。”
厉扶仞冷着一张脸:“当年你动用凤凰族禁术,以身炼药的时候就知道,天道有常,你欲教人起死回生,替人逆天改命,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千年前不过区区一个阵法,便叫你魂飞魄散。你觉得乌芝断续膏会不如你的阵法?”
厉扶仞说这话的时候,凤始终目光闪躲,不肯回应。
而厉扶仞目光深邃如炬,几乎要将凤看穿了。
沉默片刻后,他一言不发,搬起桌上的书就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