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扶仞又遣人:“打开。”
几个仆人麻溜的掀开了厚重的盖子,一瞬间,一股腥臭难闻的气息盈满了整个大殿。
即使再难以思议,凤也猜出来了厉扶仞竟然将人关在这样的地方,人不人鬼不鬼的折磨了……千年!
厉扶仞一个眼神示意,仆人立即上前,将里面的“人”架了出来。
没有四肢的人像是一个诡异的肉柱,然而冲击更大的,还是那一张面目全非的脸,活脱脱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
那人浑身没一出好皮肉,似乎早就疯了,出了缸也不逃,只是瑟瑟缩缩的欲往回爬,嘴里发出些诡异的嚯嚯声,难听至极。
凤仔细听了听,这人说的居然是:“杀了我。”
凤活了上千年,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顿时眼睫颤个不停,只粗略看了一眼,便躲开这极具冲击力的场面。
只一眼,却给凤带来了莫名的熟悉感这人他从前见过。
难道当真是千年前无念宗的弟子?
“他是谁?”凤哑着喉头问。
谁知道他这话一出,厉扶仞尚未来得及回答,那“人”听了,浑身忽然猛地一颤,竟一改怯生生的面容,直接发起疯来!
“你、是你……”他一边大声嚷嚷,哭着喊着,一边艰难又疯狂的朝凤的方向爬来,面容凄惨,吐字不清:“是你……害…无……”
这声音……
凤猛的抬头,脑海中仿若降下一道惊雷般空白一片。
这声音…他绝对不会记错,分明是白乐荣!
凤瞳孔猛的收缩,楞在原地一时间半点反应都没有了。
就像凤认出了白乐荣一般,凤开口的第一个字,白乐荣也确切无疑的认定了,面前不远处的人,就是凤。
那个害他沦落至今的罪魁祸首!
倘若凤不出现,他将永远都是尊贵的无念宗宗主亲传弟子,哪怕得不到厉扶仞的“特殊照拂”,不能成为紫云峰的主人,他也能在无念宗平稳度过一生。
凭什么凤一出现,从小跟在他身后的厉扶仞就变了?
凭什么他费劲千辛万苦,才取得苟流信任,而裘子晋却对凤那么好?
然而最让他崩溃的,还是悔过崖下,他亲眼看到“神木”那日。
没有人比他跟清楚,凤召唤的,分明就是令举世都为止疯狂的神木。
因为凤召唤出来的神木,同他手臂上“画”着的那支,简直一模一样。
是,他同苟流说谎了,他手臂上那支神木幻影,并不是他出生就有的。他小时候有一年出了些意外,关于那段时间的记忆已经全然忘记了,等他再醒过来的时候,手臂上便刻着这样一副奇怪的画。
他在修炼上并无天赋,放在寻常,别说是宗主亲传弟子了,就是入个无念宗当个外门弟子都够悬。
苟流当初之所以收他为徒,看中的,就是他与神木之间的关系,可偏偏,众人趋之若鹜的神木就在凤这样一个无名小卒的身上。
倘若被苟流知晓了这个消息,自己对苟流、对无念宗也就再没有了用处,届时他耐以生存、引以为傲的一切,将会如同泡影般化作灰烬……
白乐荣发了疯般朝着凤爬来,即便五官尽失,仍旧能看出他满脸的痛色和怒意。
“是你……害……嚯……”
就在白乐荣靠近了,眼看着距离凤不过数步之遥的时候,厉扶仞震袖一挥,凌冽的灵气顿时将白乐荣掀飞,又“哐当”一声,沉闷的落在了地上。
凤几乎以为自己在做梦。
可白乐荣痛楚的□□和叫唤声分明声声在耳,宛若警钟般将他唤醒。
即便是再不可思议,凤还是逐渐明白过来:“这是……白乐荣?!”
听到自己的名字,白乐荣又挣扎起来,模样委实难看又吓人到了极点。
凤脑海中一片混乱,满脑子想的都是:白乐荣怎么会变成这样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又或者说是;厉扶仞怎么会将白乐荣折磨成如今这幅鬼模样……
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曾经的厉扶仞望着白乐荣的目光有多热切,如今目光便是多么冰冷,冰冷到就算下一秒厉扶仞提剑将白乐荣杀了,凤都毫不意外。
见凤情绪不对,厉扶仞只以为凤是被白乐荣吓住了,他上前将凤护在身后,冷面对着白乐荣,又轻声对着凤安抚:“别怕,有我在,他再也伤害不到你了。”
从前豁出性命也要救的人,如今却又如此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