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伦翻过封面,点开公审的直播界面,杨文憔悴的脸在屏幕上浮现出来。即使已经过去接近半个月了,凯伦依然能清楚地记起那个雨夜,杨文在夜风里显得格外瘦弱的身影和那双隐隐透出疯狂和绝望的眼睛,像一个穷途末路的疯子。
现在的杨文同那时候已经完全不同了,模拟精神频率确实是有用的,有效地安抚了她狂躁的精神世界。
杨文身穿着囚服站在被告席上,手上戴着特制的镣铐。凯伦放大了画面,镣铐上的标志很熟悉,是那个人做的,专门抑制哨兵的精神波动,削弱哨兵战斗力。
人被抑制精神波动之后应该非常痛苦,但杨文面上平淡如水,面无表情地听着公诉人一条一条地宣读她的罪状,并且对那些罪行供认不讳。
她已经放弃自己了。凯伦叹息一声,关上了直播。
再看下去也没有意义了,哨兵和向导打伤正常人是大罪,杨文的下场无非就是终生监禁罢了。反正也并不少见,A-33的监狱里大概关着许多这种哨兵吧。
凯伦逗弄着落在自己手指上的鸽子,伸手拿起衣架上的礼帽扣在头上,拉开了破烂的木门:“小羽,我们去找季少校。”
在她身后不远处,站在柜台里的酒保将手里的酒瓶唰一声抛上天空舞个了花,头也不抬地对着门口道:“谢谢您的惠顾。”
凯伦的手放在帽子上,白鸽从她手上抖着翅膀腾空而起,她带上门小声地答:“不用谢。”
穿过几条街道,凯伦下了公共交通,落脚在星际安全保护局前。星际安保局听起来名头不小,但实际上却是这几年新建立起来的部门,连员工都是政府和军部硬凑出来的。谁让这几年哨兵袭击人的事件变多了呢?
凯伦刷开安保局前的AI系统,报出自己的目的,没想到却从AI那里听到了一句“找不到匹配目标……”。
为了防止AI革命,联盟的不备份智能系统采用的是初级AI,尤其是门禁一类的AI系统,除了开门关门之外不负责其他事务。AI说找不到匹配目标那就是季西风并不在安保局内。
那他现在在哪里?
中心医院地下七层,这里是专门为严远洲开辟的地下实验室,墙壁都是特殊材料打造,可以有效防止外界的介入,最大程度地保证精神频率模拟实验的效果。
在实验室正中,一个腰身精瘦面目苍白的男人裸着上身躺在实验床上,身上贴着密密麻麻的传输线,传输线的末端是一台精密的仪器。严远洲坐在仪器前仔细地记录着屏幕上各项数据的变化,随着数据的输入,一个精致的人体模型在屏幕上浮现出来。
那正是季西风的医疗模型,经过仪器调整之后,这个模型将成为之后进行治疗的样本。
记录完最后一个数据,将数据模型导入自己的私人数据库,严远洲站起身来,先是从桌上拿起小喷壶,朝着兴奋得跳来跳去的小树身上喷了两下,随后才走到实验床前轻轻地摇晃季西风的肩膀,把他叫醒。
“季少校,数据采集已经做完了。”
季西风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一只温柔的手捞出了海洋一般,浑身上下都软酥酥的,他撑起身子,闭着眼睛甩了甩头。
“难受?这个采集液是有点不一样。”
季西风抬起头,正好看到严远洲扶着他的肩膀,凑过来关切地问他。他下意识地摇摇头,推开严远洲的手,伸手拿起床边的军服衬衫披在身上。
“要看一下吗?”严远洲笑着退开,看着他穿好衣服,递过来一个电子屏幕。
屏幕上一个精致的人体模型缓慢旋转着,季西风一眼就能认出来这是自己。他划开写字板,写道:“这个是做什么用的?”
“这是你的医疗模型,忠实地记录了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之后的治疗方案我会在这上面先进行试验,观测后续结果。”
季西风滑动着那个医疗模型,发现这个模型不仅记录了他的身体外形,而且也记录着内脏和神经系统的状况,如果不是因为模型没有意识,季西风险些要以为在屏幕那端就活着一个自己。
“这个模型跟你别无二致,可以说如果这个数据流出去,那么就能根据它制作出无数个你来。”严远洲双手揣着白大褂的兜,一边看着季西风滑动的手指一边说道,“所以加密环节就无比重要了,我听说季少校有个手下有一手绝无仅有的加密技术,不知道能不能让我见识一下?”
季西风写道:“是曾经的手下。”
“好吧,曾经。是叫‘鲸落’吧?这是季少校一手带出来的特别队伍,除了您恐怕没人能驾驭得了他们。相信季少校必然能很快重回军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