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侧过身面对着怀妄,“这位道友可是连句话都说不清楚?换做是我我便能说清楚,我和师弟是同门师兄弟的关系,我们私交甚笃。”
洛沉扬说完又拿审视的眼神扫过怀妄,“不过这位苍道友,你同师弟应该只是萍水相逢,有过一段结伴的经历罢了,现在出现在这里又是为什么呢?”
这算是明目张胆的挑衅了。怀妄冷锐地抬眼而去,“我们的关系不足为外人道,我出现在这里又与你何干?”
那目光似是一道剑意破空,周围人不觉背后一寒。
好在只是一瞬那感觉便消失,仿佛错觉一般。在场几人细品了一下他的措辞:不足为外人道……
好像比大师兄那句“私交甚笃”还要笃几分。
兼竹垂眼笑了笑:披了个马甲的仙尊,确实不足为外人道。
他们几人站在桥头交谈,四周的游人听不见内容,却看他们没有打起来,不由哄声几句道:
“干什么呢,怎么还聊上天了?”
“怎么没有打起来呀!”
“我们喜欢的戏码去哪里了!”
兼竹见他们站的位置确实显眼,便说,“我们换个地方,换个心情。”
…
他抬步往桥下走,怀妄跟洛沉扬正要一齐跟上,何师兄同江潮云就一边一个把两人挤到后面去了。
怀妄,“……”
何师兄走在兼竹一侧,拽了拽后者的袖摆悄声问,“刚刚他说的那是什么意思,什么叫玉佩是送给他的?你不要蒹葭苍苍了吗?”
兼竹就看了他一眼,拍拍自己腰下,“我送了吗?”
事实胜于雄辩,何师兄暂且放下了自己那颗敏感狐疑的心:对啊,这不是没送嘛?唉……男人,编着话来争宠。
一行人下桥后往人少的地方走,怀妄跟在后面没有说话。
直到一处僻静的巷道口,兼竹停下脚步转过来。他先同洛沉扬道,“刚刚是我没注意场合,给大师兄添麻烦了。”
洛沉扬察觉出他话中澄清的意味,不免失落,“我知道。”
兼竹说完看了怀妄一眼。何师兄见两人又在目光交流,心底“突突突”的就是不踏实。
他横过一步将兼竹护在身后,同怀妄道,“道友,我们不是在瀛洲便分别了?你为何又出现在千里之外的鹭栖城里?”
怀妄视线越过他直直看向兼竹,像是无声的回答。
兼竹对上他的眼神,想起这几日来怀妄窝在屋里一句都不愿搭理自己,就笑了一声说,“苍兄同我许久未联系,总不可能是来找我的吧?”
“……”
在场人便把怀妄看着,怀妄嘴唇动了动,“私事。”
兼竹说,“既然你有私事要办,那我们就先走了,不耽误你办事。”
他说着转身要走,怀妄突然又上前一步拉住他,指节下意识收紧,“……找你有私事。”
两人手上拉着,何师兄被夹在中间,“诶诶,有话好好说,别拉拉扯扯的,我们师弟已经名竹有主了!”
怀妄手上一松。
兼竹收回手垂头揉了揉手腕。怀妄其实也没把人拉疼,但他看前者这样揉着手腕,拉那一下的存在感陡然增强,就连自己的掌心都残留着皮肤相贴的感觉。
两个人,一人低头揉手,一人低头看他。
洛沉扬出声打破这微妙的气氛,“找师弟有私事,为什么不事先传讯联系?”
怀妄撤回目光,“当初没留传讯方式。”
洛沉扬意味深长,“喔,连传讯方式都没留啊……”
怀妄,“……”
兼竹看把人磨得差不多了,自己连日以来被怀妄憋出的气也消减不少,便同怀妄道,“你既然找我有私事,我们现在就去说。刚好我难得出趟宗门,放在平时你也找不到我。”
“好。”怀妄应下。
两人要走,何师兄见状欲言又止。碍于别人的私事不便插手,他只能同兼竹小声逼逼,“蒹葭苍苍,记得蒹葭苍苍……”
“已经刻在神识里了。”兼竹安抚下他,转头叫上怀妄,“走吧。”
两道身影逐渐走远,融入来往的灯火与人潮。
原地,一直没出声的江潮云紧紧攥住自己的神之右手。何师兄侧目,“你在干嘛,手撞到了?”
江潮云深吸一口气,“我在压抑我蠢蠢欲动的天分……”
不知为何,他刚刚有一瞬好想爬墙。
兼竹同怀妄走出一截,他揣起袖子墨发在身后翩然。怀妄转头看去,四周熙攘的人群在夜色中模糊,视线中央只余下他侧颜清晰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