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杀罂粟_作者:韩骨(77)

2021-08-06 韩骨

  拔除带有诅咒的银钉后,血液开始循环,伤口也在复合。安德烈心情放松,分出几分心思考虑正事:“接下来怎么办?以诺德的死脑筋,任由我在外面游荡绝对不可能。”

  莱恩斯岿然不动,依旧按部就班地拔除另一只手掌的银钉:“我属于离职状态,抑制器也交给他们了。案子没查出来,还把我的顾问弄丢了。”

  “于情于理,都轮不到血猎找我的事。”莱恩斯冷冷地说。

  “很有想法,长官。”安德烈淡淡地说,“犯人逃跑,一半罪责在我,一半在血猎。你撇的很干净。只是你的会长一定想不到,在血猎赫赫有名的莱恩斯,会半夜私藏罪犯,还偷了圣器。”

  “分析得很对,顾问先生。”莱恩斯应道,“但是这些事情依旧与我无关。除非他们能闯进我的别墅,把这里翻个底朝天。”

  猎人的语气是在陈述事实。但里面有着绝不让步,不容违背的原则。

  安德烈挑眉,抽回手臂,“没有手段,不懂人心,固执己见。诺德会长的确是该下台了。”

  莱恩斯埋着头,一言不发。

  以安德烈和莱恩斯相处的经验来看。猎人的沉默通常有两种原因。

  第一,你说对了。第二,你错得离谱,懒得理你。

  安德烈绝对相信自己对人心的洞察,直接忽略了第二种可能。

  莱恩斯麻利地处理好伤口,然后收拾工具离开,并贴心地带上了门。

  很快屋子暗下来,只有浓烈的酒精味道和草药味暴露这里曾经来了个猎人。

  安德烈把地上滚落的银钉拾起,悻然走进窗户,将手臂伸出窗外。月光在他手腕处打了个折,照出被包扎得凌乱的手掌。

  两颗银钉顺着尾端被吹起的绷带从空中落下,落在了荒郊野外。

  安德烈垂眸看着银钉下落,狠狠砸在草丛里。隔日有人外出,可能会把这对沾过血的银钉踩进土里。

  莱恩斯这个“医生”当得实属不太称职。包扎技术粗糙,将凶器留在受害者房内,且态度极差。安德烈关上窗户,面无表情地给出客观评价:“负分。”

  弥撒团在棺材后面,很有眼力见地直起身子,“喵”了一声表示认同后,垂下脑袋继续睡觉。

  安德烈这一觉没睡安稳。

  手上的绷带完全多余,伤口愈合时贴着纱布,皮肉都长在上面,完全是帮倒忙。

  因此半夜时手掌麻痒疼痛,扰得安德烈推开棺材盖,撤掉了所有纱布。

  他躺下不过几个小时,隔着厚厚的木板,利爪划过木头的声音传进棺材,在不大的棺木里回荡。

  弥撒闹着要吃早饭,把珍贵棺木挠得到处是划痕。饥饿让他背叛了主人,扒着门把手将莱恩斯放进了屋里。

  于是除了挠爪子的声音外,安德烈还能还时不时听见不长眼的猎人曲着指节在棺材盖上“奏乐”。

  安德烈从未想过变成吸血鬼后,他还有缺觉的时候。然而楼下餐桌旁的老管家面目和蔼,朝他微微鞠躬,问:“睡得好吗,安德烈先生。”

  “……”安德烈扭头看了看撅着屁股,像只小香猪一样埋在食盆里的弥撒,叹了口气,违心道,“还行。”

  猎人的早餐很简单,面包咖啡外加一片煎出油脂的培根。一边的小盘子里,还放着由于隔夜,已经塌架的牛排面包。

  而长桌的对面,餐盘却十分独特。安德烈面前只有一只剔透瓷碗,旁边摆着一只瓷勺子。汤碗里盛满了粘稠的猩红液体,上面还用不知道什么成分的糊状物做了拉花。

  如果不闻味道,看起来就像红菜根放多了的罗宋汤。

  安德烈碰了碰碗边,感到了一丝温热。

  “鹿血。”莱恩斯看到安德烈盯着汤面的拉花,继续解释,“鸡肉茸,熟的。”

  昨晚的半只母兔不够吸血鬼塞牙缝的。莱恩斯绝不允许家里住着一只饿肚子的吸血鬼,于是任劳任怨在清早起床,跑去森林猎了一只鹿回来。

  多此一举的拉花是老管家的杰作。为此他付出了弥撒半天的粮食,手背多了一道划伤。

  这该死的仪式感。老管家端着汤出来前,手背都还在疼,但加了白色肉蓉的鹿血看起来多了几分属于人类的美味。这是一个尽职尽责的管家应该为主人的餐桌付出的。

  莱恩斯没有这样的美学追求,看了一眼管家,撇清了自己:“不是我准备的。”

  “谢谢。”安德烈看了莱恩斯一眼,又看了看管家,接受了老管家的好意,并选择对“出卖”忠仆的猎人实施冷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