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醒笑了。他用女人可能会喜欢的方式说话,一个富有魅力又无法捉摸的英俊坏人:“为什么这么说?你很了解我?”
但姜笑不吃这一套:“还是余洲更了解你一些。”
樊醒笑意更浓:“噢……你很在意余洲?”
姜笑:“因为有你在,我很担心他。”
两人回头看余洲,余洲和鱼干在后头走得磨磨蹭蹭。学校围墙圈着教学楼、操场。他的目光一直在校园里流连徘徊,像是怎么都看不够。
临江中学不大,学校里种满了树,在雨里湿漉漉地泛亮。那亮光有气没力,在雨水里泡太久了,仿佛第二天就能长出霉来。
樊醒指旁边的墙头:“来来,走这条路。”
姜笑摆脱他的手臂,揉揉手腕:“一看你就没爬过墙,这种杆子不行。”
她果真是翻墙老手,往南边走了十几米,指着墙头栏杆说:“看好了,这两根杆子最粗,能受力。上面最尖的部分已经被人磨平,而且这儿翻过去正好是一棵梧桐树,树枝特别硬,能撑住人。”
说干就干,她起跳、抓栏杆、上跃、跨过围栏,一气呵成,眨眼功夫已经坐在墙头。
余下众人看得呆住。鱼干在栏杆之间游来游去,捂着眼睛:“小姑娘家这样爬,会走光哦。”
姜笑跳下来时给它一脚,直接把鱼干踹飞。
她确实娴熟,落在梧桐树树枝上,枝叶疯狂抖动,她左右两手各把一根枝条,双足踩成个一字,身体几乎趴在树上,静等摇动停止。
余洲:“……!”
他的职业本能令他油然生出要跟姜笑学翻墙本事的想法。
樊醒最为捧场,连连拍手:“厉害!厉害!”
姜笑从树上跳下,下方是一个沙池,缓冲了落地的力道,她稳稳踩在沙子里,有点儿得意地拍了拍手。
“付云聪才厉害。”她说,“难道他把学校里每一棵树都单独给还原了?”
沙池就在操场边上,姜笑很久没回过这里,细雨里呆站片刻,跃跃欲试。
她压腿、拉伸,开始做热身运动。
其余人没有她的本事,不能爬墙,全都绕路从校门口进入。
樊醒看渔夫帽:“你不爬吗?”
渔夫帽反问:“你认为我能爬?”
樊醒大笑:“当然。”
余洲听得稀里糊涂,付云聪不知何时跟上众人,远远冲姜笑问:“跑三千吗?”
姜笑:“五千都能跑。”
说着已经在起跑线上就位。
他们配合姜笑的突然兴起,樊醒一喊“开始”,姜笑立刻动起来。她跑了两步又回到起跑线:“抢跑了,再来。”
鱼干:“好严格哦。”它在姜笑身边游来游去,用鱼鳍给姜笑鼓掌。
曾是田径队成员,姜笑三年没好好跑过,但对跑步的记忆早就在身体和肌肉里刻了下来。再来一次,她卡准时间,起步奔跑。
操场旁边就是教学楼,樊醒步履轻快,冲余洲招手:“余洲,过来。咱们上楼看,像坐看台的观众。”
余洲不由自主跟着樊醒上楼。走到一半醒过神来:我跟他和好了吗?
樊醒见他犹豫,直接出手去拉他。
教学楼低矮,只有三层,俩人跑过三楼的楼梯,直接奔上了天台。天台空空荡荡,大大小小的水洼被雨点扰乱,涟漪也是细细的。
他们眺望操场上跑圈的姜笑。
她姿势漂亮、速度平稳,仿佛雨中穿行的鹿。
“你是不是没上过高中?”樊醒忽然问。
余洲还犹豫着是否要搭理他,闻言一愣,干脆不答。
樊醒背靠在水泥栏杆上,天台有一间小小的储物间,褪色的绿门半掩,里头堆满杂物和无主的课本。
“我也没上过。”他说。
余洲一惊:“你也上不了?”
套话成功,樊醒看着他笑:“原来你真没上过?”
余洲:“……”
樊醒:“为什么?”
他问得诚恳,再不是那种调笑的口吻。余洲直接答:“没钱。”
细雨浇湿了他们的头脸和肩膀。樊醒从储物间里翻出两本试卷集,历史和生物。他塞给余洲一本,余洲的脸霎时间辣得涨红:“我不懂。”
樊醒冲他一笑,撕下一张试卷,很快折成一架纸飞机。
“飞咯——”
纸飞机滑进雨中。
雨虽然细,但太密了。雨水打湿了纸张,飞机很快变得沉重,晃晃悠悠落在楼下的梧桐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