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其实是非常突破尺度的,但阿诺因经历了昨晚的风雨摧残之后,突然就悟透了——有时候直接询问和坦诚,直接说,总比让小触手们猜测更好,因为那群没脑子的好色触手,什么地方都会尝试着钻一钻的,非要弄哭他不可。
凯奥斯也跟着思索了一下:“没有。”
“真的吗?”阿诺因的记忆不是很清醒,他嗓子还是有点不舒服,想要坐起来去拿杯水,结果刚动一动就疼得厉害,腿筋都抻麻了,难受得像是跟什么恐怖生物打了一架似的——床上打架也算。
一条小触手识趣地卷起水杯递给阿诺。
阿诺因喝了一点水,稍微滋润了一下干涸的喉咙,他难得颓废、很是慵懒地又躺了回去,望着房间的天花板,听到凯奥斯有点迟疑地重复了一遍:“……应该没有。”
那就是没有了,主要是对方太湿乎乎的了,让阿诺因总觉得有点泡在水里的错觉,恰好蛇尾——这条前期不予配合、后期粘腻缠人的蛇尾,也同样湿了吧唧的,要不是鳞片被撸红了,这条暴露他全部心思的尾巴可能还不懂什么叫适可而止。
两个人——勉强算是两个“人”,安安静静地听着外面的雨,秋日的雨有一种断续绵延、悠长不断的感觉,伴随着并不明亮的光线,这间房间似乎跟世界、跟其他的所有都隔绝了一样。大概过了一刻钟的时间,阿诺因才道:“凯奥斯,可以告诉我你的职权吗?”
也没有什么别的原因,他就是忽然想问了,在这个极为静谧、极为宁静的时候,他前所未有的安定平和,拥有这种静默而绵长的稳定感,是一种奢侈的幸运。
“黑暗,阴影,混沌……一切事物的反面,叛乱。”凯奥斯停了一下,记忆力很差地回想着自己目前的职权,“……还有些很微小的方面。”
“你是很厉害的神明?”
“邪神。”对方纠正。
“这么严格啊。”阿诺因笑了一下,但笑声又让他觉得嗓子有点疼,他靠近对方的怀抱里,离题万里地提醒道,“好痛啊,我昨晚有说很多话么。”
“话没说很多,但是……”凯奥斯适时停顿了一下。
但是说了很多听不出来是一句话的东西,而且他有一阵子是被小触手非礼的,根本没能说出来话。
“别人都有一个称呼。”阿诺因选择听而不闻、假装听不懂就不会觉得脸红,看似严肃地跟凯探讨起了神话生物的问题,“比如光明与永恒之神,海洋之母,梦之女神……你有吗?”
“混沌。”
“……就这么长?”
凯奥斯点点头。
阿诺因摩挲了一下手指,他思索的时候会有一点像这样的习惯性动作,脑海里却浮现出一句:为什么听起来也不是很厉害的样子?
亲爱的小怪物被那群以信仰稳固自身的神祇们误导了,他以为尊名和称呼越长、职权范围越广,就代表了神明的层次和等级。但凯奥斯的实力明显超出想象,阿诺因不得不重新判断这件事。
“这个职权,怎么好像很熟悉。”阿诺因一边想着,记忆里倏地电光石火地闪过了些什么。
他想起那个充满淡淡香气的列车里,身旁的骑士先生和对面的牧师大人,他探索神话生物时翻开的书册,在一个角落里找到的简短描绘……
“你吟诵过我的尊名。”凯奥斯心平气和地道。
按照神的基本法来说,信徒吟诵过尊名,在某种意义上哪怕不交付信仰,也是对这位神明有好感的。所以阿诺因这么问时,对于凯奥斯来讲,大概就约等于“我忘记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点”了,有这么——这么——严重。还好凯是一个成熟的、脾气好的邪神,否则他现在已经在变成一滩液体包裹住小信徒,恐吓对方一定要想起来了。
阿诺因呆了一下,在这个提醒之下他很快想了起来,幡然醒悟道:“那本书上面说的是你?”
凯奥斯微微颔首,露出一种等待信徒赞美他的神情,但阿诺因一时没有理解到,茫然地喃喃着:“你的尊名也好短……”
凯奥斯:“……”
“光明与永恒之神的尊名就很长,几乎整个圣典里都在描述祂的职权范围……”
男人慢慢地起身,灰白无波的眼眸盯住了阿诺,床的影子里探出密密麻麻的触手头,它们小声地、咕叽咕叽地交流着。
“这样隐秘的神明几乎没有信徒的,怪不得你需要这么频繁地更换身躯……我在书上看到海洋之母豢养了一群海底巨兽作为眷者,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