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子里还有半瓶红酒,顾隐毫不留情地把酒倒掉,将瓶子刷了刷,灌满水。
“用这个。”他把瓶子递给修翎。
修翎也不挑,十分小心地把花插进去,轻轻舒了一口气。
“你怎么能想起来用这个代替呀?”他指了指那个酒瓶,别说,这瓶子无论颜色还是形态,跟花瓶还蛮像的,挺有那么回事。
“我妈爱种花,有时候家里的花瓶用完了,她就用各种瓶子代替。”顾隐说:“家里的饮料瓶、茶桶,甚至是饼干桶,她都会简单地装饰一下,做成花瓶,在里面养花。”
“……有时间。”修翎低低地说:“你带我去祭拜爸爸妈妈吧。”
他说的是“爸爸妈妈”,不是“你的父母”。
顾隐心中又是一动,抚着修翎的脑袋说:“好。”
父母死的时候他还小,把父亲骨灰祭天的那一天,风很大,他刚打开骨灰的盒子,一阵劲风出来,把盒子吹倒,卷着里面的粉末扬长而去。
夫妻两人,没有葬礼,没有墓地。顾隐也没打算修,只是每年母亲和父亲的祭日,他都会跑到当初撒下骨灰的地方,静静地磕几个头。
然后对着空荡荡的原野说几句话。
几十年来,都是他一个人,孤零零过去,再孤零零回来。
“以后就有小翎陪着了。”顾隐胸腔微微发热。
修翎把花架从客厅的角落里搬出来,放在斜对着大门的比较显眼的地方,把那瓶合欢花挂在花架上。
小瓶子吊在木架上一荡一荡的,让人的心也跟着摇曳起来。
这期间顾隐再三想插手帮忙,被修翎颇有些强硬地拒绝。
只要自己能做的,修翎习惯自己做,顾隐这几天一直像保护易碎娃娃似的保护着他,这也不让他摸,那也不让他碰,他快憋坏了。
虽说他现在身体不适,全身上下一股酸麻感,但这种小活还是能干的。无非就是干得慢一点他也比较爱惜自己的身体,不会刻意透支体力。
“你走之前,抽时间咱们去拍一组照片吧。”修翎说:“挂在花架上面的墙上。不然这墙空着也是空着。既然是咱们的家,家里多少也得有点主人的痕迹嘛。”
顾隐百依百顺:“听你的。”
“你别什么都听我的。”修翎心里其实挺开心的,嘴上却说:“你好歹是一家之主,说点意见好不好?比方说,挂这里合不合适,咱们穿什么衣服去拍照比较好,去哪里拍照比较好……这些你都说一说。”
顾隐想了想,认真地说:“我觉得这些问题根本不用考虑。”
“为什么?”
“你这么漂亮,穿什么衣服都行,挂在哪里都好看,照片背景在哪,也不重要了。”
修翎:“……”
他脸上热的不行,虽然人本性上喜欢被人夸赞,但每天被自己丈夫夸,他都不好意思了。
“你快去处理文件吧。”修翎看了一眼时间:“都九点了,马上上午就过去了。”
顾隐笑笑,站起身走上楼。
修翎又在沙发上歇了一会,让管家机器人把茶桌上的快递拆开。
里面不出所料是几小袋药材,袋子上贴着说明,详细介绍了药材的功能和特性,并温馨提示,家里如果有小孩的话,放在小孩够不到的地方。
除了这几包药材,修翎当初还下单了两只专门用来熬药的小砂锅,不过砂锅物流慢,还没到。
修翎想了想,顾隐过几天就走了,他还是趁早把药熬好,没有砂锅的话,可以用家里其他的锅代替,只是熬完药后就不能再用它熬汤了。这种药熬出来不是喝的,而是用来喷在身上。
他拎着药走进厨房,选了个平时熬汤的小锅,打开终端,把收藏的那篇文章调出来,按照文章所讲,一点一点配置好各种药材的比例,在锅里灌满水,将药材放进去熬制。
文章里说最好要多熬制一段时间,熬到锅里的水只剩下三分之一不到,这样的药汤才是吸收了药材精华的,效果会显著一点。
修翎设置好了温度,搬了张椅子,坐在一边耐心等着。
过了一段时间顾隐下来喝水,在客厅没看到修翎,循着淡淡的药味进了厨房。
“是哪里不舒服吗?”他神情紧张。
“不是。”顾隐摇了摇头,语气里有些安抚的味道:“不是我用。”
顾隐不解:“那是……”
“给你用的。”修翎没打算瞒他:“我在网络上看到了一个偏方,说能预防吸血虫叮咬,就按着偏方熬了这个药试试。你走的时候带着药水,到了南盛星在身上喷一喷,万一管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