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这柄剑么?”
宋潜机点点头:“孤光再凶煞,也是我的剑。”他笨拙、生疏地安慰准道侣,“你别怕。”
美人蛾眉轻蹙,幽幽道:“你我订婚事起仓促,我对你所知甚少,总怕不能让你事事满意。倘若我有一天,做了错事,你可会用此剑杀我?”
宋潜机想不通:“即使你犯了错,我作为你道侣,自然要替你担当,怎会打杀你?”
妙烟像被这句话刺激到,猛然抬眼,两行清泪涌出,声音颤抖,如紧绷至极的琴弦:
“如果我当真犯下弥天大错呢?如果我背叛你,欺骗你,害了你呢?你会不会对我出剑?”
她在心中嘶声呐喊。
就像你的强仇、宿敌那样,不论上天入地,总会死在孤光剑下。别说什么道侣情义,你是百战不死宋潜机,你这种人,娶我不过见色起意、彰显权力,怎么可能有半分真心?
你为何还装模作样,敢不敢露出真面目?!
宋潜机只静静望着她,轻轻掰开她柔嫩五指,拾回孤光。
长剑归鞘,悠悠一声轻鸣。
妙烟陡然回神,拭去泪水,勉强微笑:“失礼了。”
却听宋潜机叹气:“我不会杀你。我只是…会伤心。”
好没道理。
无可奈何的弱者才只会伤心,宋潜机乃当世第一强者,除了神剑,他还有百般神通,千种道法。
但他许下誓言:
“孤光剑,永不对你。”
妙烟怔然。
良久,她重绽笑颜:“我再给你弹首曲子吧。”
宋潜机不记得那首曲子的名字,只记得曲调轻柔缠绵,恰似此刻将停未停的春雨。
倏忽,七弦琴断,月缺花飞。
铮铮琵琶声刺耳,金戈铁马,十面埋伏。
那女子怀抱琵琶,臂纱飘扬,立在漫天风雪中,黯然垂泪:
“潜机,对不起。”
对、对、对。
对不起个头,宋潜机心想,我是欠你一千万灵石还是怎么你了,值得你这样挖坑埋我?
我可有半点亏待你?
他再看孟河泽满目憧憬、嘴里念叨“娶妻当如妙烟仙”,一脸蠢相气的他牙酸胃疼:
“傻狗。狗脑子玩不过美人计,结道侣不如回家种地!”
孟河泽没听清,直径扑过来,半跪在他身前:
“师兄怎么了?可是伤口疼?渴还是饿了?冷不冷?是不是坐久了腿麻,我给你捶捶……”
跳跃的篝火照出少年紧张神色。
宋潜机忽然很难再生气,忍不住一声轻笑。
洞外,天光微明,春雨将歇,千山葱翠。
“年轻啊,年轻真好。”
他默默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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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叫没人?他们两个炼气初期,一个十四、一个十五,加起来还不如你们零头大,真能长翅膀飞了?”
赵虞平面色阴沉,堂下一群执事战战兢兢。
平日跟随他左右的李执事站出来,硬着头皮解释:“或许他们手中有隐藏气息的法器。断山崖灵气隔绝,我们这边一些寻人手段不方便施展。”
赵虞平更加相信,宋、孟二人背后有人指使。否则区区外门弟子,何来如此大本事。
“宗门护山大阵没有动静,那俩兔崽子一定还在华微宗。既然没想跑,早晚要回来。回来就让他们死得明明白白!”他强压怒意,揉揉眉心,“速速通知济恒,今日宋、孟二人现身前,他不能出现!真出了什么事,也免得他惹上一身腥。”
赵虞平与赵济恒的亲戚关系,外门弟子不清楚,他的亲信执事们却心知肚明。
末尾一人应声,赶着去跑腿。
话到此处,忽听一声钟响。
山谷间群鸟被晨钟惊起,扑簌簌飞了满天。
执事们也像受惊的鸟群,瞪大眼睛望着赵虞平:
“时辰到了!”
“现在怎么办?考核推迟吗?”
赵虞平整了整衣冠,换上一副和蔼面色:“去广场。”
这一夜过得太快。
山门晨钟刚过三响,华微山外门广场上已聚集千名外门弟子,人头攒动,人声鼎沸。
为了一年一度的外门考核,许多弟子天不亮便来等候,从落雨等到雨停。
一群十几岁的少年人,还没磨出稳重心性,如此大规模的聚集一处,像一窝小鸡崽叽叽喳喳。
“今早谁见过孟河泽师兄,我一直找不到他,我还给他带了早饭。”
“赵济恒师兄也没来,莫非昨晚又下山喝酒,喝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