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的语气让韦安感到恶心,好像光是舔舐那人的痛苦就能高潮。
“我最难以忘记的,是你决定杀掉那些无辜者的时刻。”它说,“你杀了契约不允许的人,因为你觉得人落到这个地步活着太痛苦。但是王座集团设下了层层的权限控制,强调你们不是神,你们是‘服务者’!你的文明什么人都会救。
“但是你选了,你自己凭判断做的选择,杀死同类。”
它的声音中某个人类的音质越发清楚,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它在模仿。
韦安看到归陵轻微颤抖了一下。
“是你自己决定要成为‘毁灭之神’的,还要去找最高权限。”它说,“在你动手的那一刻,你无论如何再也不是以前的那个人了,再也不属于我们。”
韦安简直想把它这点残余毁掉算了,归陵慢慢转头看它。
“你模仿我家人的声音和我说话也没用,”归陵说,“我们打了五百年的仗,你说什么对我都没有意义。我回来看守过的城市,你只是个偷窥和侵占者而已。”
因河城的邪神笑了。
“是啊,在战争中成长出了太多代人,完全改变了你们的文明形态。”它说。
它即将被毁灭,但并不恐惧,只有恶意。
“只有人类对你有意义,但现在他们想让你去当一座矿产,一件可以被切割研究的大型机器,一个恐怖之神。”它继续说道。
这生物和人类完全不同,没有共通之处,只是寄生在人类的情绪中而已。
“人们总是想要更多,但越是想要,越是偏离重点。”它说,“文明倒退起来很容易,你们曾差点灭绝,但现在要重新开始,再考一次试了。”
“没人要考试,”归陵说,“我会把你们清理掉,等我拿到了最高授权,这辈子都会守着幻境长城。”
“你真觉得你能拿到授权吗?”它说,“不,你只会回科学部,继续被一块一块拆开!”
归陵不再说话,慢慢朝前走,看着他的城市。
火焰在他周围扭曲,向统一的方向升起,像无数条细细的线,在数米的高度消失。
他走过的地方,地面有一刻回复了稀薄公路的形态,房屋却再也不复原先的形状,植物如同变形的肢体,他怔怔看着,伸手去触碰。
他碰那些被火烧焦物件的动作很温柔,那么眷恋,小心翼翼,好像仍担心会伤害到它。
在他的手掌下,城市开始被虚无所焚烧,向着天空升起。
曾经的守护者,现在毁灭之神的眼睛张开,一切静静地在他的力量下消亡。
那从城市里长出来的恶灵也在火焰中毁灭,它看着他,用他旧日亲人的声音恶毒地诅咒,说被人类一块块拆开的资源,或王座上恐怖的魔神,才是他在这个时代的角色。
归陵只慢慢行走在他的城市中,看着一切毁灭。
韦安没有过去,远远看着他的背影。
真是孤独。
寄生在因河城怪物的毁灭非常缓慢,毕竟是裂缝的核心。
韦安看着它眼睛的位置化为长长的火焰般的线向上升,简直像是内脏被扯出来一样,嘴巴大张,形态凄惨。
归陵看也没看它一眼,温柔抚摸那些损坏畸形的墙壁。
韦安很满意,悄悄分解掉它的“腿部”,它倒在地上,姿态很难看。
韦安走到它跟前,俯视着它,说道:“你再了解他,觉得自己再正牌,他也亲手把你干掉了。”
“他曾经很耀眼,但已经被毁了,”那生物说,“你应该知道让他这种人活下来会发生什么,他可不是个佣兵或是富家公子,他现在是你们真正的‘毁灭之神’——”
“他杀你时头也没回,你和他这种互相了解根本没有感情基础,”韦安说,“你居然跟我说得跟TM是他前任似的。”
“你就不考虑一下人类的存亡吗?!”
“你和他完全没有任何特殊羁绊。”
对方闭上嘴,不知道是觉得和他这种变态无话可说,还是发声器官毁掉了。
韦安对归陵干掉这个以正牌自居的“前任”简直不能更爽。
等它死了,他连上红线系统,他就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归陵的人。
他满意地留了个影,转头看归陵。
这座城市在那人的力量下化为空白。
一些沙子也升上去,一起清空,韦安感到某种权限的变化,显然归陵已向残余的古文明系统了结了此事,这座城从此完成收尾,再也不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