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人无焦距的眼睛看着他,他可以在他还未恢复视力的时候,变成韦安,替他完成这次袭击。
这样很不错,他早就明白了,即使在做梦的时候,他都无法拥有自己的姓名。
他不想看到他自己,从来都不想,秦卫没什么可做的梦,他连在他的梦里都无法再飞起来了。
他已被折磨到不能想象真正的自由了,他见不了光,但他在这里找到了一个别人的。
乐观点想,他真的能严重伤害到父亲,那人会杀了他,或恶毒地惩罚他,把他变成污秽的怪物,但他会给这个人制造机会。
他的糖可以自己逃走,到外面的世界去。
“我会做好的,”秦卫说,觉得自己的语气像梦呓,“到时我们就能一起逃走了。”
他迟疑了一下,在那人额头上亲了亲,觉得自己的动作真TM纯情到受不了。
“我走了,还有一次巡逻。”秦卫说,“我会照着约定做,我们这种人应该得到拯救。”
“清理掉奴隶系统。”那人说,“他们怎么弄出这种恶心的东西。”
秦卫笑了,低声说道:“是啊,让那么多人甚至永远不会呼救了,只是一大群感恩的奴隶。”
他转身离开。
“秦卫,”身后的人说,“我会救你。”
秦卫回过头,死死盯着他。
第二百二十二章 位置
秦卫站了大概二十秒钟。
他一动不动,在听到这名字的一刻,他瞬间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清醒过来,回到属于他的身份中。
他在地狱中穿着一身正装——父亲喜欢这样的穿着——回头看那个失去感知能力的人,他在这个黑暗恶心的身份里,他不是别人。
梦里那颗糖朝向他,表情平静,不是在嘲弄,也不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骗局的样子,话本来就是对他说的。
秦卫想开口问,最简单的是“你说什么”。
这人知道他是“秦卫”,但为什么一直在叫“韦安”的名字,说得他们好像是朋友,在结伴从地狱中逃亡?
甚至一些信息都对得上——他说的“杀了他”显然是指父亲——一切仿佛秦卫的一个倒影,那么相似,但又有着本质的不同。
不同的地方在于,秦卫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会拥有同伴,得到一段感情的人。
但秦卫什么也没说出来。
他站在石牢边缘,脚边虫子惊悚地蜷缩着。
秦卫非常清醒,他从没这么清醒过,他知道自己是谁,他的身份,知道他自己的黑暗本质是不可改变的。从很久以前就再也不可能了。
秦卫才不会问话,秦卫必然会立刻把这件事报告给父亲,并在此之前折辱他一番。
他这辈子只有一件核心工作,就是为父亲服务,除此以外他干什么都行。他当然想要让这个人来满足自己无尽的饥饿,他要去弄脏他,吃掉,回去和父亲说一声,自己尽责解决了一个小麻烦。
秦卫用那双阴沉的眼睛看了那人一会儿,触手蠢蠢欲动,对方一副把他说的那句荒唐话拯救的话当真的样子。
这人非常强,但天真得不可理解,让人想教他好好面对现实。
秦卫转身离开,他知道再多呆几秒,自己会干什么。
秦卫冷着脸离开那个“糖果屋”——他不知道脑子里为什么会有这个词,人脑里经常有些愚蠢的念头。
他下了楼,在这片地狱巡逻。
四周楼梯的把手陈旧,下面是万丈深渊,传来笑声、私语和啃噬的声音,他听到交配和疯狂的呓语,纳米机械和生物结合体液的摩擦声,一派群魔乱舞的景象。
秦卫如同一个魔鬼中的牧者,撑起让它们持续混乱的这座地狱大殿的穹顶,力量形成鞭子一样无形的状态,把这些东西驱赶到一起,它们毫无智力,只会斗殴、排泄和交配。
他需要减少它们的残损,把有效卵分出来,进行培养。
那被切割和虐待过人形模特的东西在角落筑塑料巢,里面有一个孩子吃空的身体,大概是走散后被它们捕获的。
秦卫用腐蚀性的力量惩罚了它们,巢里损毁了一半,里面情况多看一眼都恶心。它们传来鬼哭狼嚎的尖叫,还有污秽生物移动时恶心的摩擦声,接着又开始哭着筑新巢。
他抬起头,调整地狱畜栏的结构,又有更多不幸的孩子补充进来。
这一切已完全不是一个人类做的事,他有的也不再是人的形体。
秦卫去向父亲汇报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