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出现一次的男人_作者:红口白牙(226)

  毕竟他现在在山洞里,穿着昨天穿的衣服,而郁桓正躺在他床上,穿着殒命那日的红衣。

  屋里的陈设与昨日如出一辙,唯一不同的,是他床边多了个小姑娘。

  那小姑娘约莫六七岁的模样,穿着一身青绿色的长裙,长着一双浅灰色的眼睛。她四下张望,最后视线落在阮秋平和郁桓身上,惨白着一张脸,怯怯地开口喊道:“……爸爸?”

  阮秋平没理她,只是眨了眨眼睛,开心地抱住郁桓,说:“郁桓,今年的梦又真实又奇怪,是现在进行时的奇幻主义风格吗?”

  郁桓却死死盯着阮秋平,缓缓地,震惊地,不可置信地睁圆了眼睛。

第81章

  阮秋平仰起头,鼻尖轻轻划过郁桓的下颌。

  他眼睛清明透亮,如上好的宝石,流光溢彩,又如月下的清泉,泼洒清晖。

  他就这样浅浅地笑着,眼中尽是满足:“郁桓,你好不容易在我梦里完完整整地出现一次,就和我说说话好不好?”

  “阮阮……”郁桓终于开了口,只是声音有些艰涩沙哑,“这好像不是梦。”

  “对,不是梦。”阮秋平说。

  他凑过去,笑着亲了亲郁桓的鼻尖,又亲了亲他的额头,说:“不能提梦。”

  梦里是不能提梦的,若是提了,梦便很快就醒了。

  阮秋平很有经验。

  毕竟这三年以来,他做了太多梦了。

  他并非只有春节才能梦到郁桓,而是只有春节才能有一个美梦。

  其余的梦均是噩梦。

  但噩梦也不总是一开头就是噩梦的,很多时候,他刚梦到郁桓,郁桓也是这样健康完整地站在他面前,一切都平和自然得像是郁桓真的活了过来,但慢慢地,梦就会发生变化,梦逐渐变得不合常理,没有逻辑,结局或是突然醒来,或是郁桓在梦里再一次死去。

  阮秋平梦做得多了,也生出了些异乎常人的本事。

  别人做梦时,往往意识不到自己是在做梦。

  阮秋平却能。

  一个正常的场景中,如若是郁桓出现,那便说明这是个梦了,阮秋平在这个时候,往往会觉得感激,不舍得醒来,也不舍得郁桓在他梦中死去。

  可次次都是事与愿违。

  第一年春节那场美梦,阮秋平被几声雷电声惊醒。气得他几乎想要冲进雷电府,去跟雷公电母撒气。

  第二年春节,他就有经验了,他睡前做好了万全准备,先用个隔音罩将整个山洞罩住,便不会轻易被吵醒了。

  只是醒来后,内心总会觉得空荡失落——梦太真太好了,他要是能永远睡在里面就好了。

  为此,他甚至都快变成了思想家,他在想,如果梦是他的另一个思想维度,那么当梦里的场景保持和谐并持续不混乱不崩塌的时候,他永远进入到梦里也无可厚非,这样的话,他就能和郁桓永远在一起了。

  阮秋平才不管什么真真假假,梦与现实,说不定梦里,也是另一个时空的现实呢。

  他甚至携着这个思想去找了梦神,想让他助自己一臂之力,结果被梦神轰了出来,说自己对此无能为力。

  既然没办法永远进入到梦里,就要珍惜每一个梦到郁桓的时刻。

  他要把这一刻当作是真的,当作是郁桓真的回来了。

  于是阮秋平闭上眼睛,用脸颊蹭了蹭郁桓的脸颊,像一只满足又惬意的猫。

  就在阮秋平准备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忽然发现脖颈上有一种很大的牵引感。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脖颈,这才看见郁桓左手的无名指被绑在了自己的脖颈的红绳上,取代了原来的那根指骨。

  阮秋平脑海中有什么想法一闪而过,但他很快把这些思想摒弃了出去。

  ——要是想让梦尽可能地维持更长时间,那就最好不要思考。

  这也是阮秋平多年的做梦经验。

  郁桓的手指都被勒出了红痕,于是阮秋平赶紧轻轻地把他的手指上缠的红线取了下来。取下红绳后,他摸了摸郁桓光秃秃的无名指,又将脖颈上挂着的另一个戒指拿下来给郁桓戴上。做完这一切后,阮秋平在郁桓的无名指上轻轻亲了一下,说:“郁桓,欢迎回来,我好想你。”

  郁桓怔怔地看着他,眼眶缓缓地泛起了红。

  然后他紧紧地,紧紧地抱上了阮秋平,一声接着一声地轻喊着阮阮。

  他手臂一寸寸缩紧,声音也一句句沙哑,甚至沾染上了颤意与哭腔。

  阮秋平被抱得有些喘不过气,可心里却充盈着满当当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