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指,还未碰到那粒小小的玄灵珠,敲门声便响了起来。
叩叩叩———
整齐到连声音大小都一致的三声叩门。
夏子皎垂下眼帘,看着殷玄生停住的手,还有衣襟外的玄灵珠,又抬起眼看向殷玄生,有些不解:“玄灵珠怎么了吗?”
殷玄生站起身,夏子皎本就捏得不紧,那缕发从少年指尖滑出。
他转身去将门打开。
这样的叩门声,必然是在家族门派中才能养出的严苛习惯,夏子皎看着殷玄生的背影,旋即又听见一道声音从门外传来。
“这位道友,可否请你朋友出来一叙。”
是白天想抓他的手,那个叫什么尘的太一弟子,大晚上的居然还想来找他,夏子皎皱起眉头,太一仙府向来门规严苛,怎么会有这样轻浮的弟子。
殷玄生声音冷淡:“他睡了。”
旋即又听见那人道:“睡得如此早,今日不才似乎在花楼看见了二位,想来二位也才游玩归来,应当休息得没那么早。”
夏子皎听出他的弦外之音了,他在试探他们会不会因为花楼的事心虚,如果他一提花楼,他们便言语软和了,那花楼的事他俩自然脱不了干系。
想到这里夏子皎更加厌烦,出了仙府这些人十个有九个不怀好意,说话还这么弯弯绕绕处处给人留坑,声音便带了薄怒:“我什么时候休息,要你允许应当不应当?”
赵尘初在门外听见这声音,心中便是一荡,白天时他见他的手便已经确定他是少见的美人,夜里依稀的惊鸿一瞥,他蒙住了半张脸,任务途中也没机会细看,只是余光一扫,可是想起来,那双清亮有动人的凤眸,却像刻在了他心里一样,美人自有美人的脾气和风骨,便像一只名贵的小猫一般,美丽动人,却容不得别人置喙一句,惹出了脾气便要露出小小的爪子。
再看向面前的青年,他脸色就没那么好了,美人的怒气虽然动人,但既然是这人来开的门,便代表他和美人是住在一起的,这样深的夜了,两人还待在一个房间里,叫他如何有好脸色。
“在下赵尘初,太一仙府内门弟子,师从道尊苏不愿,行十三,不知这位道友的名号,想必定然是个青年才俊,赵某倒是有些孤陋寡闻了。”他有心打探这两人的身份,屋中的美人显然已经颇有身份,这个男子气度不凡,但却一路亦步亦趋跟在少年身边,想来也不过是个厉害些的护卫,他亮出身份来,便是有心灭他威风。
一通话说完,面前的青年目光淡淡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那种眼神,有种像在看死物,又像在看傻子的感觉。
啪一声轻响,木质门扉扇叶合拢,门关上了。
这人,居然理都不理他?!
赵尘初心中咬牙,十分不信这个邪,在门口踌躇了片刻,抬手犹豫着是否要再敲门,最终还是将手放了下来。
此刻再敲门,便显得他失了礼数,于是早早回了房间去休息,第二天起了一个大早。
三碟糕点两盘果脯,加上一壶顶级雪峰清茶,坐在山居靠门的位置静静候着。
夏子皎昨夜伤了灵脉,殷玄生为他运功调养到半夜,之后便也无法打坐修行,便只能老老实实的睡了过去,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才慢吞吞睁开双眼。
唔……有些饿了。
“殷玄生。”睁开眼之后没看见人,夏子皎下意识的唤,片刻之后门便被推开了,夏子皎抬眼看过去,是阿赖耶端了茶水和糕点进来。
阿赖耶脸臭得厉害,不过他和他的主上一样,平日也少见有脸色好的时候,天生便长了一张冷脸,他冷脸归冷脸,却十分的认命,手上的活计一样都没落下,将碗碟放好在桌上,去屏风后取了热水过来。
铜盆盛着热水送到夏子皎面前,夏子皎有些意外的看着阿赖耶。
阿赖耶眼睛盯着前方:“看什么。”
“没什么。”夏子皎浅浅的笑,这样伺候洗漱的方式,分明是仙府中的那一套,阿赖耶应该是曾经见过,他也不奚落他。
温水洗漱之后,夏子皎坐在桌前:“殷玄生呢?”
“主上待会就回来。”
“哦……”
阿赖耶说了待会,便当真是待会,夏子皎吃了两个菜果子,一碗鲜汤鱼糜,还没放下碗殷玄生便走了进来。
他今日还是穿着那身玄黑色衣袍,从外面走进来,眉目间如带着寒风,薄唇抿直有着薄雾,身形高大俊朗需要微微抬头仰望,夏子皎视线落在他外袍上,停顿了一瞬,随即又落在了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