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说,从一开始,我们的分析就错了呢?”
木慈猛然变色:“什么意思?”
“我们一直认为,建筑物、怪物,甚至我们自己都是盲盒,也自然而然地分为十个盲盒。”左弦轻声道,“可是为什么盲盒会有固定的时间呢?这又不是定时抽奖,更何况,我们算下来,最后一天的凌晨四点钟是多余的,这不是很矛盾吗?”
“话是这么说。”木慈犹豫起来,“可是……”
一时间要推翻之前的结论未免有些困难,更何况,推翻结论所带来的无疑是更大的不安,如果已经掌握的规律根本就不是规律,那他们还能指望什么?
“左先生说这句话,是有什么凭据吗?”罗永年试探地问道。
左弦只是露出一个冰冷的微笑:“我的新猜测,恐怕会让你们更加绝望。”
木慈心中的不安感,慢慢扩散开来。
第100章 第四站:“盲盒”(20)
十二点钟,二楼突然传来一声极为尖利的惨叫。
是男声!
苏凌还是乐嘉平?!
三人飞快地赶了下去,却还是慢了一步,今天的二楼是娱乐广场,玩偶店外满脸是血的乐嘉平倒在地上,他的衣服已经被鲜血染成了赤红色,腹部血肉模糊,头抽搐般地磕碰着地面,整个人像一尾脱水的鱼,在地上弹跳,喉咙发出“嗬嗬”的声音,眼见是活不了了。
“救救”
乐嘉平的惨叫声仿佛要活生生劈开自己的喉咙,从声带里挤压出来,那几乎已经不是人能发出来的声音了。
麦蕾大概是离得比较近,早就已经赶到,她正试图去拽拉乐嘉平,却被泼了一身的血,不知道是腿软还是脚滑,整个人都瘫倒在地。
三人跑到时,苏凌也正好从一楼大厅上来,看着这一幕,吓得直接吐了出来。
罗永年赶紧上去将麦蕾从鲜血里拖出来,麦蕾呆滞了一会儿,紧绷的神经大概是终于到了极点,忍不住扑到罗永年的怀里痛哭起来。
只有左弦跟木慈蹲下来观察尸体,乐嘉平的死相不但悲惨,还相当令人恶寒,他遇害时应该是在店里挑选玩偶,而且是在相当里头的地方,很可能是忘记了时间,导致肚子被某些东西活生生撕开来,内脏散落了一地,他用尽最后的力气跑出来,留下一地鲜血。
在他本该干瘪空洞的肚皮之下,是一只浸透了鲜血的玩偶兔,浅褐色的玻璃眼珠这会儿被血糊得厚厚的,看上去极不可爱,还显得异常邪恶。
这让木慈一下子想到了乐嘉平看着婴儿房时的复杂神情,忍不住叹了口气:“之前的婴儿房看来是他的。”
“什么?”左弦敏锐地转过头来,“你怎么知道?”
“我看见了。”木慈回答道,“他之前看着婴儿房的表情很奇怪,现在又在玩偶这里出事,我想应该是他有一个孩子。”
左弦淡淡道:“一个自称打算赚钱供自己专升本的男人有一个孩子,又是这种死法,看来这一定是段狗血恶俗的陈年往事。”
“我们也不知道他的过往,还是少说几句吧。”
木慈轻轻叹了口气,双手抚上乐嘉平睁得大大的双眼,又找了块布给尸体盖上,心情一时间变得非常复杂。
他曾经跟左弦说要将乐嘉平当做鱼饵,可还没来得及做任何报复,对方就死在了这里,以如此悲惨的方式。
太迅速,也太让人措手不及。
另一头罗永年正在安慰麦蕾跟苏凌,木慈看了一眼就转过头来,低声道:“你之前说的那个猜测,到底是什么?到底是多恐怖,是有什么不能说吗?”
“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左弦撩起布的一角擦手,“你还记得疗养院吗?”
这句话让木慈不由得睁大了眼睛,他觉得自己似乎听懂了,却不敢相信。
疗养院是出现得非常少,但相当可怕的精神系站点。
在左弦的笔记当中,那也许不是他最恐怖的一次站点,却无疑是最复杂的一次,也让木慈最为印象深刻的站点。
因为那一站的乘客所得到的身份,是确诊的精神病人。
幻想照进现实听起来很美好,可放在精神病人身上就没那么和善了。
精神病人时常会出现幻视、幻听,且敏感多疑,焦虑不安,也就是说,当乘客们在疗养院里发现任何可怕的异象,都会被医生当做妄想发作,加上病人这个身份处于完全被动,不少人都死在了这一关卡里。
这一关最为恐怖的地方就在于,对于精神病人而言,幻觉本身就是现实,这也就意味着除了幻觉之中的怪物,同房的精神病人跟医护人员都随着他们对待幻觉的态度而变化,只不过一直到最后,左弦等人才意识到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