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小岛的潮汐世界,似乎是一天轮换一次。”木慈最终只是说,“检票日当天,我们进入汐世界,第二天是潮世界,第三天是汐世界,到现在又是潮。我想今天过完,我们又会回到汐的世界。”
“如果不出意外,规则应该就是这样。”左弦点了点头。
木慈有些落寞地打量着沙滩,那里的尸体也大多数被清理了,可能是被丢进海里,也可能是找个地方掩埋,无论如何,另一波人的人手绝对比他们更多,也不知道他们看见自己的同伴是什么心情。
搞不好他们连发生了什么事都不知道,只是一觉醒来,发现失踪的同伴跟其他尸体一同出现在海边。
“那个新人为什么会一个人在海边呢?”木慈喃喃道,“又为什么会死?”
许多事是无能为力的,木慈很清楚,可在这种无力感袭来时,他仍然感觉到消沉,明明有那么多线索,那么多推测,他却什么都不能做,什么都不能说。
“大概是被排挤了吧。”左弦轻描淡写地说道,“毕竟突然就被来无影去无踪的怪物袭击了,谁也不知道这是不是意味着他被盯上了,抛弃一个累赘还能减少一个竞争者,再划算不过的买卖。来到这个陌生世界的不安,被怪物袭击的恐惧,被同伴抛弃的绝望,伤口不但没有愈合,还彻底带走他的性命。”
木慈的脑海里突然灵光一闪,想到左弦之前说的那些分析:“对了,你不觉得这件事有点奇怪吗?”
“奇怪?”
“我们在检票的当天,进入的是汐世界,也就意味着他们在潮世界里。”木慈认认真真地说道,“我记得你分析过,潮世界跟现实世界是相似的,除非被外来的恶意伤害,否则再恐惧也不至于死亡,也就是说,如果要达成你说的那种死亡状态,他起码是曾经进入过汐世界,然后在濒临死亡的状态下回到潮世界。”
左弦有些不解:“这个我不是早就分析过的吗?他说过夕阳……”
这时左弦忽然停顿下来,他已经完全明白木慈想要说什么了,于是轻声道:“你不是在重复,你是想找到如何穿越两个空间的办法?他是怎么在不正确的时间里,从汐世界来到潮世界的?”
“没错。”木慈点点头,他的眼睛与波涛上翻涌的闪光互相辉映着,“想要找寻道具的人,就让他们去找,还搞不明白状况的人,没有做好准备的人,我们就带他来到相反的空间,当做他们弃权了,我想这样,起码能活下来一些人。”
左弦微微蹙起眉:“这件事不是这么简单的,而且……又有什么必要呢?我们已经快要结束了,难道你不觉得安安生生地待着对我们更好吗?”
更何况,那些新人对我们来讲又有什么用呢,就算救了一次,他们也迟早是会死的。
左弦一直都明白木慈的好心,然而事情都到这个节骨眼了,实在没必要多生事端。
“其实,在青旅的事过后,我就一直在想艾巧的事。”木慈完全明白他在想什么,就像左弦也明白他的意思那样,抿着嘴唇,轻轻道,“我救了她,却好像没有什么用,她还是死去了,其他的人也死了。我也想过,我做的这些事,救的这些人,是不是没有意义的,是不是完全没有价值的。”
“余德明也是这样,我想,一张照片跟他的性命,到底孰轻孰重呢?”
“可是我后来想明白了,如果我不陪他去的话,他到死也不会瞑目,因为是我找到了那张照片,而现在,他起码走的时候很安详。”木慈说,“如果我当时没有救下艾巧,其他的人也会死,包括艾巧,这么说起来,从价值上来讲,我救了她,好歹多一个人活下来了,不是吗?”
“就算不提这个,艾巧不也告诉我们那场鬼戏《活捉》到底在演些什么吗?如果没有她,我们还对那场戏一头雾水呢,难道你认为她活着的这片刻是毫无意义的吗?”
木慈摇摇头:“你看,这些事情错综复杂,交织在一起,一个牵动另一个,我哪能样样都知情,什么都能早有预料呢?真计较起来,虽然最后她还是死了,但是如果没有她,那个最早被抓去冥婚的女孩子也许无法活下来。”
“我并不像你看到的这样坚强,左弦,我很坚定自己的信念,坚定自己的所作所为,可是我有时候也会迷茫,也会困惑。”木慈轻声道,“我也会质疑自己所做的是对是错,就像我不顾一切地去阁楼上救你的时候一样,如果不是你够聪明,恐怕我们都要死在里面了,那时候的你,对我来讲,也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可现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