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今夜,他忍无可忍,潜规则是他不能碰的底线,就算只是被吃豆腐。这已经是最下流低贱的羞辱,说明在公司看来,他的存在价值不过如此。
打了那肥头大耳的投资人,他后悔没连经纪人一块打一顿,反正他的事业已经走到头。
他拿出手机录音,断断续续将这些年在公司受到的屈辱,简略说了一遍,然后发微博。
他不好过,公司也别想好过。
他已经破釜沉舟,不在乎鱼死网破。
丢开手机,乔逆只觉心中卸下一块大石,虽然还有些堵得慌,到底喘过气来了,被公司压榨这么多年,也该讨回一点公道。
不过到底还是有些不甘,五年的青春,就这么浪费在娱乐圈的尔虞我诈、物欲横流中。
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如果能重来一次嘭!!!!
霎时天旋地转,剧烈的外来撞击使得整个世界在乔逆眼中扭曲,五颜六色的霓虹混合成画纸上胡乱涂抹的色块,在某一瞬间无规则撕裂,而后倏地静止。
安全气囊全部弹出,他听到自己的呼吸与心跳,像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召唤。
大货车驾驶座跌跌撞撞下来一个醉汉,哆嗦着两条腿靠近,看清车内的情景,慌慌张张用手机拨打急救电话。红绿灯闪烁,周围车辆尽数停止,交警小跑过来。
乔逆耳边嗡嗡,依稀听见有人在叫他,他发不出声音,不想死,然而死亡的力量攥住他脚踝,他的反抗太渺小。
“……行车不规范,亲人两行泪。”
不知从哪里飘出来的广播。
乔逆苦笑,他是孤儿,没有亲人,孤零零来到这世上,又孤零零离开,大概没人为他流泪。
他放弃了挣扎,心想算了,这操蛋的人生。
……
“乔逆?乔逆!我知道你在里面,太阳都晒到屁股了,别睡了!”
砰砰砰的拍门声,伴随着敲锣般的女人吼声,如同一根钉子扎进乔逆脑海,迫使他清醒。
他头痛欲裂趿拉着拖鞋去开门,门刚打开,那破锣嗓子立马化成了绕指柔:“乔逆啊,这个月的房租该交了吧?”
乔逆一脸懵地望着眼前一头黄色卷发筒,脖子整天系一条草绿色丝巾的矮胖中年女人,这女人分明是他没出道前租房的房东。
“还没醒呢?”房东伸出短粗的手指在他眼前一挥,手腕上一大串钥匙叮叮当当响,“该交房租了,听到了吗?”
乔逆回神,他问:“多少钱?”
“嘿,你睡迷糊了?一直都是月租五百嘛。这样的地段,这样的租金,要不是看在你刚毕业、人又乖巧的份上,我才不吃这亏咧……”房东絮絮叨叨,话里话外都是自己多么善良,如何大方。
乔逆捏揉鼻梁,回想自己从前把钱都会放哪儿枕头底下。
租金他一直放在枕头底下,用信封包起来。
他掀开枕头,果然看到一只信封,抽出里面的钞票数了数,正好五张。
刚要转身交给房东,脚步蓦然一顿,重新抽出钞票,瞳孔一缩
这钞票上的伟人头像怎么变了?!
难道是假|钞?
乔逆后背掠起冷汗,哪个小偷这么缺德,偷了他的钱,还换成了假|钞!
“乔逆?”房东叫他。
乔逆捏着信封走来,“房东,你看这……”
房东一把夺过信封,指尖沾唾沫点了点钱,挤出一脸褶子笑:“正好。”
乔逆:“?”
乔逆:“不是,这钱,你不觉得奇怪?”
“哪里奇怪?”房东抽出钞票,呱嚓呱嚓甩几下,听声音,又对着光线观察上面的暗纹,凭她多年的经验判定,“是真的。”
乔逆怀疑这房东眼睛有问题,伟人头像明显被换了都看不出来。
房东一脸满足地走了,顺便提醒:“最近物价上涨得厉害,下个月房租涨一百啊。”
乔逆刚想说下个月就不租了,忽然想起,不一样了。
他回到了五年前,这个时间段,刚好是要跟奇峰娱乐签约的时候,理所当然退了房,住进公司提供的公寓。
而现在,他不可能再跟奇峰娱乐签约,自然也不能退房。
重生这回事只在一些小说影视剧里看过,真的发生在身上,乔逆只觉恍然如梦。他拍拍脸颊,拉开窗帘,上午九点的光争先恐后涌入这间不足三十平的小租房。
手机响起,看到熟悉的电话号码,他眉梢微挑接通。
“乔逆啊,我快到咖啡厅了。”经纪人油腻的嗓音笑呵呵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