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他视线之内,对方浑身鲜血的身形逐渐清晰。
江折柳的手握在凌霄剑柄上,一只脚踩在小魔王坚硬的胸口上,但他身上一直在淌血,到处都是。
他垂眸望着闻人夜,肩上沾到血珠的长发滑落下来。
“醒了?”他问。闻人夜一时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即便只是失去意识一小段时间,他却有过了一世那么久,像是又在神魂消散的门槛前打转了一遍似的。
这次换道种封存,沉进深处了
过了片刻,他终于找回说话的能力,嗓音嘶哑地道:“……醒了。”
江折柳低头看着他,单手将没入他心口的凌霄剑剑锋缓慢拔出,他连脸上都带伤,整个人狼狈不堪。
但他不在意,甚至冲着小魔王笑了笑。
就在凌霄剑收回的刹那之间,他失去了灵力加持,对着闻人夜倒了下去。
小魔王怔了一下,接住落到怀里被染红的柔软一团。他抬手按住江折柳的脊背,半勾着他的腰,从地上坐了起来。
江折柳只是脱力了,他倒没有立刻晕倒,但自己却也真的站不起来。
他靠在闻人夜的肩膀上,说话都带着一股血腥味儿。
“疼。”
江折柳闭着眼,额头贴着对方没有受伤的那边肩膀,由着对方的手臂环上腰身。
他的嗓音也很哑,很疲惫。
直到这时候,他才感觉到肚子里的幼崽慌慌张张的气息。
“走不了了。”江折柳阐述事实,没有半分撒娇的意思,“抱我。”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最爽的一场打戏。
是家.暴,夫夫互殴。(冷酷.jpg)
80、第八十章
江折柳没能支撑太久。
他实在太累了, 又累又痛,靠在闻人夜肩膀上时,很快便失去了意识。
灌注进他身体里的灵气逐渐消散, 连同他积蓄恢复的那些也消散了。万丈高峰从头越, 可他这攀登的次数也太多次了。
他睡了很久。
江折柳再次睁眼时,眼前是一片狰狞华丽的房顶,上方的装饰做得非常好,材质名贵、技巧高超, 但就是审美跟不太上, 充满了蛮荒不改的野性气息。
是荆山殿。
江折柳转过头,他才刚刚一动,就感觉浑身上下都像是被车轮碾过了几遍似的, 不知道断了几根骨头。皮肉上的挫伤更是数不胜数,只不过似乎都被涂抹了药膏,表面上已经复原了许多, 只剩下更深的淤血未清。
他痛得蹙眉, 视线往旁边一扫,见到一个毛绒绒的脑袋枕在身旁,发丝的质地又粗又硬,趴在他身边。
就在江折柳微微移动,发出细微声响时, 毛绒绒的脑袋抬了起来。
两人目光相对。
空气安静了一刹, 随后江折柳就被对方抱住了。
闻人夜默不作声地拥过来,力气并不大,似乎是怕碰疼他身上未愈的伤痕。对方的脸庞埋在江折柳的肩膀上,半晌都没有说话。
……带着一股自闭气息。
江折柳抬手摸了摸他的发顶,明明是他伤得更重, 怎么感觉小魔王反而是有些难以接受的那个。
闻人夜确实非常难以接受。
任谁一睁眼,看到自己的道侣浑身血迹地望着自己,都是一种身心上的冲击。
他人都傻了,如果说之前那算是脑子不好使的话,那天就是彻底地懵了,几乎都要手足无措了。
闻人夜把江折柳抱回去的时候,公仪颜和常乾还以为出了大事。他们尊主一遇到这种情况,就表现得非常恐怖,浑身都是无法接近的低气压。
这种低气压持续了好久,直到余烬年重新给闻人夜说了小柳树的情况,他才稍稍缓和下来一些,但还是不肯让对方离开自己的视线,总是在旁边守着。
好像他在旁边看着,对方就能早点恢复似的。
在这几日之中,闻人夜对他的所作所为做出了深刻的检讨,每过一个时辰就突然忍不住地回想一下当时的情景,在未醒的江折柳身边难过自闭。
不仅如此,他还因为这件轰动各界的事情,被魔族的大魔们抱以微妙的态度。有一些跟江折柳交过手的魔将更是因酸生恨,在背后指指点点,在他眼皮子底下阴阳怪气。
魔族这帮人只会打架,阴阳怪气的水平实在不够,但这话属实有些扎心。闻人夜虽然打得过他们,但却不会因此事动手,只会日渐自闭,自我怀疑。
他真是能自己把自己给气死,在气哭的边缘反复横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