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样子已经睡着的漂亮青年惊恐地从地上一跃而起,结结巴巴道:“你听错了!”
纵然满脑子仍充斥着睡意,但将肚子叫的声音暴露在一个陌生人面前,未免太过羞耻。
小程心中惨叫,看他刚才困得,都干了什么啊!
雪衣人看着,却难得展颜,笑意不自觉噙在嘴角。
他放软了声音,道:“我这里有不少食物,之之,你可要一点?”
程陨之见他不在意,也重新坐了下来:“有东西吃?那真不错。”他随口道。
那些食物从乾坤戒中,被一份一份地拿出来,摆在程陨之面前。
小程立马认出:这是城西那家酒楼的招牌菜!那是东街角落烧鸭店的拿手好活!还有的食物不认识,但不妨碍他闻见那股溢出的灵力与香味。
好香好香!
他惊喜道:“这怎么好意思呢。”
顾宴温声应他:“都是给你准备的,之之请。”
程陨之笑道:“哪里哪里,朋友,你先请。程某一个人享用,未免太过不好意思。”
却见顾宴单手挽过袖子,摸出双木筷,从一份食盒里轻捡出一块,细嚼慢咽地咀嚼。
程陨之一只手拿着碗,一只手拿着筷子,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见顾宴真的将食物吞下去了,他喜出望外:“朋友,别见外,请,请,这边,还有这道。”
他胡乱将大部分菜都往顾宴面前一堆,而顾宴来者不拒,每道菜都夹了点,咽了。
见他真的吃完,程陨之反而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疑惑地思索片刻,很快,疑惑散尽,笑容尽出:“看着朋友吃这么高兴,我也很高兴。”
于是他们吃吃喝喝,转眼夜色深沉,到了入眠的时辰。
程陨之芥子袋里装了床,只不过是单人宽度。
但也不好让一同在山洞里蹲着的另一位朋友睡地上,只能腼腆道:“我这有张陋床,朋友,你不介意的话,不如我们来凑活凑活,也能过得去。”
顾宴垂眼,看了看那张小床,看上去似乎只能塞得下程陨之一个人。
他示意程陨之看自己的身量:“恐怕挤不下。”
程陨之却坚持:“不挤挤怎么会知道挤不挤得下?”
于是他们尽量侧过身,腾出空间来。
顾宴还是头一次,被迫挤在这么点大的床上,他侧躺着,很快便躺不住,起身来,盘腿打坐。
眼角余光,看见程陨之手臂一动,又忽的停住。
大乘期修士的神识无知无觉,就像无处不在的眼线一般。
神识展开,往程陨之贴着墙的身前一瞧,骤然看见一柄已然出鞘半截的长剑,剑柄被程陨之握在手里,剑身深深压入铺面,用自己的身体将武器完全遮掩。
只要身后人一有异动,他便能像闪电一样将长剑拔出,护住自己。
顾宴心想:没有什么忽如其来的信任。
只是,不过才十余年,程陨之便忘了镜子里的他么?
程陨之一觉醒来,发现长剑好端端地握在自己手里,而雪衣人已然无影无踪。
他去师哥闭关地门前晃了晃,掐着手指头数日子,发觉师哥可能还要很久才能出来。
就去了城里,买些日用品,可以供他守着师兄闭关地。
他上午出门,晚上回来,一推开遮掩山洞入口的大石块,便被洞穴深处那抹雪白的衣色晃了眼睛。
程陨之奇道;“老兄,你还在这呢?我以为你走了。”
顾宴从修炼中抽身,道:“暂且没有这个打算。”
程陨之以寻常态度对待他,不问他来路,也不问他去向,只严肃地要求一点:要顾宴不准去后山。
因为会打扰他师哥闭关。
雪衣人似乎白天有什么事情,总是晚上回来。
刚开始一段时间,两人默不作声。之后小程总是熬不住自己话痨的习惯,憋不住,只好若无其事地对着顾宴讲话。
说得多了,也就熟识起来。
日子一天天地过,程陨之一天到晚就修炼,练剑,联系术法和算卦,再无别的事情好做。
唯一的乐趣,便是等到夜晚降临,顾宴从外边走来,递给他一些新奇的玩意儿。
有时候是新的符咒,有时是拍一拍能发亮的夜明珠。
这些东西攒着攒着,很快便堆满了洞穴的一个角落。
这时,顾宴若无其事道:“洞里快满了,之之,你去把它们收起来吧,别占了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