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五,戚大壮将漫画给了王屠户,王屠户趁儿子不在将漫画装进书包,并故意让辅导儿子作业的妻子发现,顺理成章闹到学校。
-事成之后,老肖按约给了两人一笔钱,分钱时戚大壮却突然反悔,称主意是自己想的,还提供了漫画,贡献都是一样多,凭什么王屠户就该多得,王屠户没拿到说好的数额,怀恨在心。
-你死后,王屠户再次找到戚大壮要钱,并威胁戚大壮杀了人,戚大壮称自己不干净王屠户也别想往外摘,再次将王屠户赶出家门。
-戊戌年六月初,戚大壮听说周家要给你办冥婚,并且需要男尸,遂将视线转向了自己的养子戚然。
第九十九章 因果关系
读千丝局的信是种什么感觉?
周楷之想起自己读和戚然有关的那封信时,当时的形容是如同在读一本第二人称的小说。
视角清晰,代入感强烈,他能顺着信的内容回忆起当时的场景,体验是新奇且欢快的。
可现在这两封信却截然相反。
内容中包含的“你”字少得可怜,周楷之需要花很长时间才能让自己意识到这里面的事情是和他有关。
讲述事件的过程更像是看着自己一点一点走向死亡的深渊,可悲的是这些事件他都没有亲身参与,甚至连有些人的样貌都不曾见过。
他就死在这些人手里。
他就因为这些人放弃了自己。
值么周楷之?
“我操你们妈啊!”
戚然突然对着信纸爆粗,脸上是从未有过的震怒。
“我操你们十八辈祖宗——”他用尽浑身力气粗吼,脖子骤红,三两下将信撕成了碎片。
撕完后他仍不解恨,抢过周楷之那张也撕了个稀巴烂,碎屑徐徐从他手中降落,像一场薄情的雪,周楷之靠在桌边木然愣着,一句话都没有说。
“这他妈……这他妈的……”戚然激动到无法组织语言,他现在脑子里太乱了,无法处理除了生气以外的其他任何信息。
看完“作案过程”那张他其实感觉还好,可能是有戚大壮这个王八犊子在,甭管事情经过有多离谱多过分,他都觉得“嗯,这事儿他能干出来”。
可看到周相之这一页,他就彻底绷不住了。
这他妈就是源头吗?
这他妈的就是动机吗?
就一个熊孩子被霍霍坏了的故事,竟然能牵扯到千里之外的周楷之身上!
他戚然敢打赌,周楷之连这姐弟俩是谁都不知道,就偏偏躺在了冤冤相报的车轮底下!
这还有天理吗?
在真相揭晓前,他曾经设想过无数种周楷之陷害事件源头的可能。他想,也许是周楷之得罪了戚大壮不自知,又也许无意间伤害了王铁柱被王屠户伺机报复,连最最离谱的他都想了——村里有人嫉妒周楷之的优秀,就想毁了周楷之这个人。
这些理由他都能接受,唯独接受不了当下这一种。
本人没参与,与凶手不相识,只是因为活该是你。
毫无根据的灾难与无差别杀人无异,周楷之压根就不是蝴蝶,凭什么要为一场莫名其妙的风暴买单?
戚然紧紧攥着纸屑,像捏着剩下的罪恶不让它们涌出,颤抖着向这件事的受害者求解:“为什么?明明你什么都没做……”
整个房子仿佛被残忍的事实冰封,到处都冷极了,可周楷之还是那副淡淡的样子,一点多余的情绪都没有,微微发抖的嘴唇却出卖了他,戚然心口一痛,冲上去抱住了他。
周楷之被撞得一晃,瞳孔动了动,戚然揽着周楷之的腰,又嫌不够温暖,转而攀住了周楷之肩膀,周楷之依旧保持着原本的姿势,都没有迎合戚然,这让戚然很是不安。
他强迫自己暂时忘掉一切,先安抚好周楷之再说,可他绞尽脑汁也没想出什么能称得上是安慰的话,那些恶心的事还一个劲儿地往他眼前钻,他又急又气,抿了抿嘴唇,忽然贴住了周楷之侧脖颈。
周楷之身体微微一震,戚然贴着他的皮肤说,周楷之,你想哭就哭吧。
周楷之并不想哭,他只是觉得无力。果真像他想的那样,得知结果并没有对现状产生一点点改变,他还是醴城一个卑微的魂灵。
只是在此之前,他还没有现在这样后悔喝下当初那碗药。
他想起自己刚回村的时候,二姐曾有一位说了亲的人家,可当自己死后,大姐在给他的信中提到二姐被退婚的事,不知道是不是与此事有关。